第十七章：冬雨
一场冬雨被凛冽的寒风裹挟，变得硬，脆，拍在曾墨瀚脚下的石阶上。
红色的石阶一百九十九级，从月咡塘一直伸到老宵顶。一棵百年黄桷树，盘枝错节，枝繁叶茂，屹立顶峰，树旁有一个红柱六角亭。
站在亭里凭栏远望，可俯瞰嘉州的大半城市风貌。从右边水西门到嘉州港，从凌云街到嘉定路，从海棠湾到市体育场，石柱山，从岷江大桥到对岸的八仙洞……
三江汇涌大佛脚下，凌云寺，凌云塔，巨形睡佛，此时笼在烟雨中。
曾墨瀚身子转了一圈，看完了嘉州的目光所及的地方。在这个城市工作生活学习六七年，登上城市的最高峰，还是第一次。
寒风凄雨，烟波浩渺。登高望远，此时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情怀涌出。
此时的曾墨瀚有些迷茫困惑，他的人生路到底选择正确了吗？
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他才有一份平静的心情来思考，爱情的本质是什么？
没有真正的爱情经历，没有深刻的体会，也无法明白其中含义。
曾墨瀚的理想爱情观根深蒂固而且偏执。但是现实总是打碎梦想，在感情的路上越走越迷茫。
上班，画画，写一些天马行空的心灵鸡汤。听音乐，在音符的跳跃中入睡。
生活就这样过着。平淡无奇，甚至有点无聊。
嘉州的夜晚灯火阑珊，商业街，美食街热闹非凡。曾墨瀚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不经意间来到高北门的凯旋娱乐城。
这是一栋七层楼的建筑，一楼电子游戏厅，都是学生玩的项目，二楼是各种各样的电玩，其中最多的是四色七和熊猫ATT.
每台机器前都坐着人在玩，曾墨瀚好奇地站着看了一会儿，一个穿雪豹皮衣的男子一会儿功夫就赚了一千块。
曾墨瀚在电玩厅转了过遍。穿着雪青工作服的漂亮服务员走来走去，只要一台机器出了大彩，都会高声说，“恭喜先生，女士中奖！”随即奉上奖品：万宝路香烟一条，或者化妆品一盒。
旁观者心情复杂地看着获奖者胜利的表情，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服务员托盘里。漂亮性感的服务员马上抱以诱惑力极强的感激之声。
后来曾墨瀚才发现在嘉州市的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电玩机器，而且都生意火爆！
嘉州古城，世界级旅游城市，美食娱乐一向是城市的主题。反观那些曾经辉煌傲世的国企，基本上都破产，或者资产重组，沦为私企。幸存下来的，能够代表城市的企业已经寥寥无几。
曾墨瀚能够站在反思城市的生存和发展角度看问题时已经是几年后。在他即将离开这个城市，自己对这个城市已无可眷恋的时候，他突然才明白了：这么多年，自己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
离春节来临只有一个礼拜，新艺广告公司在放假的那天晚上，公司所有员工在岷江大桥的任家坝高家羊肉火锅店聚餐。
火锅店老板张强是曾墨瀚高中同学。火锅店是和他姐姐一起开的。张强在建行城北支行柜台上班，父母曾经是县城教师，后来停薪留职到市经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公司的这次团年聚餐吃得很开心，老总谭健对不善饮酒的曾墨瀚开玩笑道，“今晚上大家都得拼命喝哟！一杯酒一百元的年终奖哈。多喝一杯多一百。如果不喝的就扣一百！”
结果那天晚上曾墨瀚拼命地喝了八杯白酒，两瓶啤酒。
出来时已经晕头转向，不知所以，东倒西歪的被段皎搀扶着，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海棠湾的住处。
回来时已是凌晨十二点过，寒夜里下起了小雨，寒风刺骨。
段皎把曾墨瀚扶到沙发上靠坐着。去烧水，她还是第一次到曾墨瀚的住处，忙碌了一会儿才给曾墨瀚洗脸泡茶。
段皎心里矛盾重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问题是夜深人静了，她一个人也回不了。
关好门窗，放下窗帘，段皎坐在曾墨瀚旁边，泡了杯菊花茶，在沙发上找了几本时装杂志翻看着。
坐了一会儿浑身冷嗖嗖的，忙把曾墨瀚扶上床，脱了外衣裤，盖上被子。她在沙发上盖了毛毯，靠着枕头，继续看杂志……
不知什么时候，段皎的杂志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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