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媵“闵玧其。”
我郑重的喊了他一句,月神迷茫的看过来,身上华白色的神服在夜空中颤抖。
黎媵“看好了,我是黎媵,不是她。”
她不是红玫瑰,不是红聆,不是万年前那抹艳丽的红色罗裙。
黎媵“你告诉过我的。”
他告诉过她。
在喧嚣的斑马线上,贴合的手掌间,他告诉过她,她是黎媵,不是其他人。
闵玧其的周身缭绕上紫黑色的魔息,它侵染上他的白色华服,将其变为紫色。
闵玧其“..对,你是黎媵。”
她不是红聆。
就算她是转世,但属于红聆的那部分神识早就在孟婆汤的效力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头一次对地府的孟婆汤品质感到不满。
她比本就厉害的红聆还要强大,达到了人类的血肉之躯的武力巅峰,放在千年前是要破例升为战神的。
司命的笔下清清楚楚的写着,身为人类的黎媵其实力可敌天府中的大部分神明,唯可惜其生命短促而惊艳,于二十二岁之日死亡。
邪神现在还记得当时司命挥笔写下这段记载于神册中的文字,而后淡淡的抬头,平淡的把目光移向他用以窃听的那一枚玉佩上。
祝葙澄“阿纳德,她不是她。”
司命在接任之时会翻阅包括万年以前的神册,每一任司命都诚诚恳恳,当然包括万年前的第一任司命,那朵艳丽的红玫瑰同样在神册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让祝葙澄印象深刻。
就连玉帝都没权利擅自篡改神册的内容,它承载天堂的每一刻。
红聆,涟煦,包括现在死亡的黎媵。
那灵魂的内核毋庸置疑,自然实力也空前绝后,红聆抬手间就能让整个天堂的每一个缝隙都开满至毒的曼陀罗,而迄今为止仍是天府最大遗憾的终神涟煦,更是不必说。
【一切都是为了终神。】
就连黎媵,作为人类,拥有血肉之躯,人世间武力的巅峰,让战神千方百计想消灭的存在。
祝葙澄“红聆,涟煦,黎媵。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她们有各自的人生。”
祝葙澄“不如念叨一下那句话?一切都是为了终神。”
祝葙澄把目光移回,她把手里的墨笔轻轻搁下,墨汁滴到墨盘里。
祝葙澄“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会见证怎样的终章呢..”
祝葙澄“我很期待,月神大人。您的神牌并未黯淡,您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您的信徒,对吗?”
祝葙澄“堕入魔道对您而言是什么呢?为了找回红聆的任何一丝魂魄吗?”
司命的眼睛闪着光,她脸色微微泛红,在烛光摇曳的照射下显得奇幻。
祝葙澄“神册清清楚楚,红聆仙逝后迅速进入轮回路,一口气干了两碗孟婆汤,导致一位鬼因为没有孟婆汤而排到了第二个月的轮回名单。”
祝葙澄“她走的干脆利落。”
司命头一次这么话多,她太想见证故事的终章,由自己作为司命来在神册中郑重写下这几位大神之间的爱恨情仇。
那足有万年的纠葛,在轮回转世间粘连不断的爱与恨,宛若得到充分养料的草本植物,一刻不停的蜿蜒向上,横穿神册。
祝葙澄“您不恨她吗?”
当司命准确的问出【恨】一词时,闵玧其下一秒就销毁了玉佩,坐在座位上沉默了很久。
恨?
他谈不上恨。
当时他正通过冰神屋外的一只小北极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低头挽发的样子,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都和那朵红玫瑰一模一样。
他有时甚至胡乱的想——把她的记忆洗掉,套上那条红裙,当做红聆长长久久的陪着他。
这个想法下一秒就被他坚定的否决了。
黎媵是黎媵,他有时透过她看红玫瑰,但不能把她当做她。
这不仅是对黎媵的不尊重,也是对红玫瑰的亵渎。
....
其实我也不知道闵玧其在脑子里进行了何种跳脱的思想斗争,反正隔天早上我就被他踢出意识空间了。
他提溜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放在一个大石头上,我的镰刀也被他一并扔了出来,落下时颤颤巍巍的差点滚到下面。
闵玧其“你再待着,下午阎罗就该带着死尸军队找过来了,我可没劲儿再杀了。”
他的精力用来搭建和支撑意识空间太久,现在猝然迎战后果只能是再换个月神。
就凭阎罗那股子疯劲儿,都敢把本命焰套我手指头上,还跟狗一样咬了他一口,下午到都得怪死尸走得慢了。
闵玧其“对了,告诉阎罗一句,下次别再用这种下三滥的蹩脚招数了,招笑。”
所以,当田柾国站在我面前,听完我的转述的一瞬间又气笑了。
田柾国“也不知道招笑的是谁。”
田柾国“自己搁哪儿捣鼓了那么多年的灵魂禁术,到头来啥都没捞着,还丢了月神的位子。”
当然,还有两件事田柾国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攻击的。
闵玧其虽然现在是邪神,世间流传之名为阿纳德,但他仍旧履行月神的职务,他的目光不曾离开他的世人。
还有,那个意识空间田柾国现在都还建不出来多少。
阎罗的履历也有千年,但闵玧其已经建造出了那么庞大雄伟的空间,不只依靠万年的岁月,也包括他的魔道。
堕入魔道不只意味着能抓取到灵魂,在同时会增长实力,侵蚀身心,让明君渐渐变为暴君。
但闵玧其有时投下的眼神仍旧清明,月白色华服也能让我轻易瞥见万年前月神的风采。
他未曾改变。
_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