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灿烂的朝阳晃到我眼睛时,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我就这么逃离了该死的阎王的魔爪真的来阳间了。
这要让阎王知道了不得跳脚——气不死他!
冰神的馈赠化为一柄繁复华美的冰刃,没有任何重量感。在第三日我只消把它捅进胸口就可以完整的回地狱了。
当然,如果我没准时回去,到时候就是被接回去了,也可能是被我亲爱的同事们或完整或残缺的接回去了。
我要回阳间的理由也很简单——明天就是我的祭日了。
我首先轻车熟路的飘去了一户人家,自然的穿墙而入,下一秒就握上了镰刀,黑红色的刀刃瞬间穿透鬼的咽喉,它挣扎几下,然后垂下手脚,慢慢化为齑粉,被路过的亡魂清洁员吸进了吸尘器。
亡魂清洁员看着我轻微颔首,又赶去下一家。
我飘到吧台,盘腿坐在桌面上,单手撑脸看着没有反应一直在忙的金泰亨。
他的招鬼体质确实一度给我招来不少麻烦,也让我在死后完成任务时还要特地赶到他家立刻掐灭小鬼头的气焰。
特殊命格,鬼神附体——当时二十岁时找的所谓大师是这么告诉我们的。
我不信,给了钱就走,还是金泰亨忙不迭追上来扣住我的手后和我说了半天。
他还是买了个辟邪的朱砂,就因为他看到那个大师的衣角满是补丁。
我的思绪都要飘到三岁时他尿床的时候了,面前的金泰亨才终于有了反应。他缓慢而珍重的把身前放着的小铁盒盖上盖子,低头凝视间红了眼尾。
金泰亨“阿媵..”
余音缠绵悱恻,金泰亨的掌心摩挲铁盒的边角,我可以轻而易举的通过馈赠之力看清里面是什么。
那是一枚早已褪色的粉红色条纹发卡,压在泛黄的纸张之上。
他怎么还留着这个!!
为什么要留着我小学六年级给他写的小纸条还有我上课画的画!!
金泰亨!你死了得了!!
金泰亨把铁盒塞进了卧室床头柜最深处,然后回到吧台,抬眼在四周掠了一圈,在他的眼睛一瞬间望到我时,我紧张的几乎手心出汗,他还是没有丝毫停顿的看向别处,毛茸茸的后脑勺直冲着我。
金泰亨很帅,我从小就知道。
我俩打娘胎就有交情,据说当时我胎动比较大,两位夫人肚子贴肚子,我隔着肚皮踹了金泰亨一脚。
所以他从小被我欺负到大。
很多人觊觎他的美色,不管男女。只要是相应年龄段总会有一堆人凑到他身边,用欣赏的眼光看他,然后抛出友谊的橄榄枝。
最开始单纯的泰亨照单全收,直到三番五次被叫出去干坏事,他总会闷头往我家冲,用自己的指纹打开大门,轻车熟路的就冲我的房间。
幸好我没有裸睡的习惯,不然金泰亨就遭殃了。
上了高中后我就成了他的挡箭牌,不管是交朋友还是交女朋友方面。
相得益彰的,我可以得到金学霸随时随地的辅导和全科作业。
...
夜幕渐深,临近零点,金泰亨把玫瑰揽进怀里,罩上一件风衣就风尘仆仆的出了门。
他不时张望,被吸引的小鬼还没近身就被我一镰刀化为齑粉,被跟在后面的亡魂清洁员迅速吸走。
“姐,跟你干这一天能顶我半年的工作。”
清洁员的吸尘器都快满了。
里面数不胜数的颗粒鬼魂在嚎哭尖叫,发出渗人的惨叫,但隔着一层机器我听不见。
“每次只有你会打碎,黑白无常都是带回去!这不是抢我活儿嘛。”
黎媵“别走神。”
又一个小鬼化为粉碎,清洁员忙不迭收走,他颠了颠沉重的箱子,满足的喟叹出声。
“姐,你在我们保洁那里已经声名远扬了,你就是我们的神。”
黎媵“知道了,赶紧干活,不然待会儿去投诉你。”
后半段路程倒是风平浪静,大部分鬼魂都是缩在阴影里,瑟瑟发抖的偷瞄窥探这里。
我懒得多费力气去干碎不凑过来的小鬼,一路轻飘飘的跟在金泰亨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和随动作而轻微晃动的柔软黑发。
他的路程渐渐熟悉,我几近停下,看着他依旧坚定不移才生无可恋的跟上去,飘到了我的墓碑。
照片上的我面上有笑意,黑白色调格外的悲凉。
鲜红的玫瑰被金泰亨轻轻搁在冰冷的台面上,他全程护在怀里,没受一点摧残,一片花瓣都没掉落。
金泰亨“早上好,黎媵。”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
金泰亨“正好零点。黎媵,我没有迟到。”
周围都是探头探脑的鬼魂,很多鬼趴在自己的墓碑上,兴致勃勃的看着飘在半空的我和站着的金泰亨。
金泰亨深呼吸几下,他压抑的声线颤抖。
金泰亨“黎媵,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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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