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从菲欧娜的包厢里走出来时,心情已经十分决绝。
剧院里的灯光格外明亮。她看向窗外,果然已经天黑了,天空像化不开的墨。走廊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舞池上倒是依然有人在跳舞。薇拉看着他们,忽然多了一种伤感。
一个做好准备赴死的人的心境是很凄凉的。看着快乐的人群,她真正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他们,等待她的将是严寒,与必须独自承担的沉重。这些活人,无论他们昨天是否顺利,明天又是否会开心,至少此时此刻是无忧无虑的。而薇拉已经失去了这个权利。
薇拉沿楼梯而下,很快从剧院的正门走到街上,外面多了几分夜的寒意。几个贵族说说笑笑地坐上马车,薇拉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占据心灵的负担太沉重了,她借着月光缓慢地步行。活着的每一秒,哪怕是这样独自行走也是幸福的。大街上静悄悄的,只有零散的几个行人,如水的月光照耀在她身上,丝毫没有暖意。薇拉不是不想坐马车,而是附近的马车都被租走了。这样也好,可以慢慢咀嚼生与死的滋味。
不知走了多久,黑暗里突然走出一个人差点撞上薇拉,她不得不集中注意力。
德·拉塞尔侯爵您好,薇拉·奈尔小姐。
薇拉不悦地停下脚步,脑袋还有点懵。借着月光,薇拉大概认出他是某位在宴会上见过的贵族。她实在没心情和他纠缠,有气无力地说:
薇拉·奈尔请您让开,我要回家,
侯爵一言不发,没有让开。即使在夜色里,薇拉也能看清他睥睨狂妄的神情,不过她的大脑还在麻木的状态,面无表情,也不去想他要找自己什么麻烦。侯爵以为她不动声色是在表示轻蔑,加上薇拉没认出来他,火气更大了。
德·拉塞尔侯爵真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那场德拉索恩斯家的舞会吧?我可没忘记您啊,自大的小姐。
薇拉这才迟钝地想起,自己曾经在约瑟夫举办的舞会上挺身而出,阻止了一名无耻贵族欺负美智子。想不到冤家路窄,他也来看这场歌剧了,在这个世界这个地点相遇绝没有好事。薇拉终于把思绪拉回现实,开始思量着如何脱身。
德·拉塞尔侯爵你跑不掉的,我的仆人们就在周围守着,我已经嘱咐他们如果看到一位穿白长裙的独身女子,立刻来通知我。我看你受过一些教育,知道平民招惹贵族是什么下场吗?
薇拉其实没把他当回事,也没思考他的目的,懒懒地说:
薇拉·奈尔承蒙大人关心,但我并不知道您蹲守我的意义何在。
侯爵哈哈一笑,假惺惺地说:
德·拉塞尔侯爵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
薇拉·奈尔在这种时间和这个场合谈交易,您认为我会相信吗?
德·拉塞尔侯爵为什么不可以呢?这个交易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薇拉·奈尔您想干什么?
德·拉塞尔侯爵那我就直入主题了——德拉索恩斯伯爵,您认识吧?
薇拉·奈尔他?认识,怎么了?
猛地提到约瑟夫,薇拉精神了一些,但依然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