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

倒不如说骆北徊还是没能对沈元清坦白。

瞒下秘密的是天真无邪的议员千金，说出口的却是无恶不作的警官。

…

是啊，你已经不会再为当年的变数而感到悲哀、愤怒或是其他什么感想了吧。

你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沈元清。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的世界再也不存在了。

事到如今你已经不会在意当年的真相了吧。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枫尚最终的死因呢，那你还会这样平静么？

骆北徊的后槽牙紧咬着，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感觉。

她好像扑了一场空，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找不回了。

于是骆北徊又瞒下第二个秘密——枫尚的死因。

原来她还是一辈子都没能走出母亲的阴影。曾经母亲害苦了沈家，骆北徊间接毁了沈元清原本幸福的一生。

现在，她用一句话杀死了沈元清的爱人。

沈元清本能用来慰藉童年的后半生，被她扼杀在摇篮里了。

她真想问问沈元清。

沈元清，你会后悔认识我吗？

“落日计划，你会重启落日计划吗？”

沈元清平淡无波的表情忽然间有了些许变化，她目光落在骆北徊的瞳，让骆北徊有些意外。

“如果我重启了落日计划，你会赶来并且再次用一把火将其烧毁吗？”

骆北徊果断地问出口。

沈元清的眸子睁大了些，她诧异地看着骆北徊，羽睫轻颤，握住咖啡杯的五指攥得紧了些。

骆北徊从一开始就知道真凶是我吗？她想着，但好像这个问题早就有答案了。就从骆北徊一定要杀死枫尚的那一刻起，真相就水落石出了。她眸子中刚刚的光彩又黯淡下来，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沈元清…你会像枫尚那样，纵容我放火么？

依然是沈元清打破了沉默，不过骆北徊她接不上这句话。

如果我那样做了，一切就能回到当初的话…

沈元清轻轻呼出一口气，她不再继续往下想了。

还记得当初的夜她发疯似的吃药、注射，那时候只是拼尽全力的逃出落日计划，保住性命。

所以她永存于这世间。

现在好了，曾经她渴求的，终于成为了她现今拼命想要舍弃的。

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手链上的三角形，真是可悲啊。可守恒的不止是生命，也是那段短暂、荒谬却美好的时光吧？

…

骆北徊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

骆北徊将沈元清的思绪拉回来，她从怀中拿出第二件东西，推到沈元清面前。

一串钥匙，以及一张房屋所属权证明。

把枫尚带回研究室的那晚，她独自一人去组织中与那人商讨过了。

“主谋是枫尚，这件事已经全部结束了。”

骆北徊是这样说的，同时她以警长的身份向他们要来沈元清那间房子的所属权。

那间房子自此真正是她的家了。

…

骆北徊起身离开了，她没有道别。虽然知道也许沈元清不愿再见她，她也仍然想着，没有道别的人是不是依旧会再次见面。

骆北徊推门出去，然后轻轻靠在木门上阖上眸子。沈元清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然后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钥匙，一言不发。

在这一刻，她们共同默默地扪心自问道：

你是谁？

我是谁？

…

枫尚曾一直唤沈元清作小姑娘，在落日计划之中是，她杀了人放了火依然是。

可以后呢？

沈元清独自思索着。

以后的我又会是哪样的？

在我猝不及防失去你之后，我还会向哪个方向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