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当两点连成一线，没有人能说他们曾经孤独。

…

手持着枪的官兵像一堵高大的墙，他们堵住大门。

忽然，这堵遮挡住阳光的大墙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之中一个纤细人影手插着口袋，她垂首缓缓走来。

即使沈元清的大半视线被枫尚的身子挡住了，她仍能看清那来人的模样。

橘色短发，绿色眸子。

沈元清僵在原地，一股寒意瞬息间袭来，她在某一刻差点控制不住想要抓住枫尚衣袖的手。

枫尚当然记得眼前这个人，他将右手背过身去牵起沈元清，她的手是冰冷的。

骆北徊拿出警官证，她客套地说出警队这次来的目的——不过在她抬头望见沈元清的那一眼，脸上的惊讶神色是抑制不住的。

沈元清？为什么会是沈元清？

她一心一意找了十几年的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在她们故友相认的过程中，枫尚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撕扯开拿到手的文件包装，粗略看了一眼内容——

“落日计划”叛逃者名单。

实验员 枫尚。

“落日计划”叛逃者名单，第二卷。

实验体 沈元清。

在这一片寂静中，他忽然走上前去猖狂的大笑着，随手撕掉那两页纸的文件，将纸屑抛向一旁随风散落。

“落日计划——是，是，那百害无一利的玩意儿。”

他站定在沈元清与骆北徊之间间隔的正中央，话音落下时自顾自鼓起掌来，眼神中满是嘲讽。

沈元清的视线也一同落在他身上了，她微微将眸子瞪大了些，表情严肃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小姑娘…你看，世界是残酷的吧。”

“我杀人、我放火，结果所有罪行的一半全都落在你的肩头上。曾经你是被我带走当作人质的，这下你也成了罪人。”

他转过身来，面朝着沈元清。

身后警队的那些人不会知道他此刻是哪样的表情。解脱、不甘或是悲伤，他都没有，只是笑着，他看着沈元清错愕的神情。

这下，骆北徊也明白枫尚的意思了。

只是她在这一瞬间感到的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她只是在对枫尚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的同时，为当年的自己喝倒彩。

原来她从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的。

如果我在沈家父母被带走的那天晚上，不是选择听天由命而是像枫尚这样站出来呢？

那命运是不是就会被改写了，或者说至少我不会这样愧疚？

骆北徊这样想到。

她错了，自始至终都错了。

警队当然可以直接带走沈元清，一如当年骆北徊父母的做法。可哪怕有这样的未来，枫尚也依然要勇敢地走上前来，为沈元清的自由搏一搏。

骆北徊在怪谁呢？或许只是怪当年的自己太懦弱吧。

…

沈元清似乎知道枫尚从前那后半句她没能听到的话是哪样的了。

他想说的竟然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不是什么表里不一的推辞。

“只是，如果上天造化弄人，我不介意为你先一步而去。”

这是亡命之徒首次对苍天立下的虔诚誓约。

…

枫尚展开双臂，迎接那象征自由的微风徐徐——为沈元清的未来。

沈元清的头小幅度地摇着，她试图阻止枫尚，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

“既然警官都来这里要将我就地正法了…那你对我而言就已经毫无用处了吧。”

枫尚好吧，恭喜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却那样轻快。

…

“恭喜你，你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