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做事那么高调。”

…

沈元清倚着柔软的椅背，手中捧着一杯热茶。

室内不断燃着的香薰想来是用来遮盖血腥气的，它一日比一日更浓郁。

老板埋头在一张又一张的货单中，他不断翻看着，最后终于想起坐在他对面的沈元清。他将手中的纸张都归置好，然后推到沈元清眼前一张照片，同时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是赌场燃烧着，警队围在一旁的照片。

沈元清瞥了照片一眼，平静地挑眉看着他。老板见沈元清的反应，反倒是笑出声来几嗓。他说，你还真是冷静，像你的作风。

沈元清也配合地勾了勾唇，正当她拿上东西要转身离开时，身后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做事那么高调，一定出错。”

沈元清的拳攥住，大拇指指尖摩挲着其他手指的指节，从落日计划逃出来后她的所作所为忽然在她脑海中回放着，她承认在那一刹那她还是有些错愕的。

沈元清…

沈元清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她甩出这样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听起来语气平淡无波。这些日子她变得彻底，不再像曾经那样热烈，不过尊重自己每一个选择这件事她向来支持。

枫尚听说组织只叫沈元清一个人过去，本来是要跟上的，但被沈元清拒绝了——理由是需要留下一个人观察警察那边的动向。

现在，沈元清自己走回去，半路上远远看见一队身着警员制服的人挨家挨户的检查，心道还好枫尚留在家里。她本想落落大方地与这些人擦肩而过，不过在见到警队队长的那一刻还是果断地藏匿起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刚刚那个在她视线中一晃而过的队长一头橘色短发，薄荷绿的眸。

就像她分别了十多年的旧友。

不会、不可能。她不会为政府卖命的。不会。

…

十几分钟前。

枫尚自己忙活着两个人的午餐，顺便留意着警队的行动。

他们也许是实在没头绪，只好挨家挨户的查。

那些人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敲响了枫尚的大门。枫尚围着围裙走过去开门，佯装出一种着急忙慌的模样。

枫尚警官，我可是良好市民——。

警员进来检查时他表现得毫无保留，自然地说出先前和沈元清对好的口供，情感到位——一个被爆炸声吓离现场的赌徒。

…

沈元清最后决定绕路回家。

为什么不敢面对呢？明明走过去就能确认身份了，没准那就是老友重逢的喜悦了。可她怎么会为政府工作呢？明明她知道那一切不是吗…

她是不愿意承认或面对现实吧。

是啊，时过境迁，她还是她吗？

沈元清骆北徊…告诉我。

沈元清你还是你吗…？

…

骆北徊带着队伍走在街上，这一整个早晨，她在找的不是嫌犯，只是昨晚那个女孩的身影。

昨夜，她在赌场周围独自巡查。

远处，一个女孩黑黑的身影站立着，她长发飘飘。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走过来站在她身旁。女生回过头来看了几眼，再一眨眼，两人就不见了。

那女孩的影子好熟悉。即使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但直觉仍告诉骆北徊说那就是她。

但那感觉只停留在昨夜的几秒，骆北徊就没再见过那个熟悉的影了。就像是十几年前，她七岁离开家之后就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迫不得已走上杀手这条路？

如果真的是你，我宁愿不将真相彻查清楚的。我只是希望，你可不可以再见我一面？

沈元清，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