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雾气像放入冰箱的烟,弥漫着冬天独有的冷寂。整个小城一片寂静,只有叫阴森的气氛来回串走。
屋子里一片漆黑,都怀疑那盏微黄色的小灯是否真的在亮着。他坐在沙发上,两眼盯着那台海蓝色的电话,等待那嘟嘟的铃声。他是一个杀人犯,本来是要逃到国外的。只因为他要等一个电话,一个同谋的电话,一个告诉自己信用卡密码的电话。而此刻,他要做的是等待,做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夜长梦多。七点了,他同谋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钟上的指针像被人用魔法点住了一样。仿若很长时间才动一下,时间过得是如此之慢。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一小时,时间的脚步仅管是那样缓慢,但是,最终到了一小时,怎么电话还没响起,难道是告到了警察局?倾刻,怀疑,着急,一切焦虑心情涌入心头。逃跑吧,万一有什么不对呢?再等等,万一他是忘了呢?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忘了呀?算了,我就再等十分钟,就十分钟。
就在快到那十分钟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铃声响起,他疾步走到电话前,马上接起电话,只听见话筒里传业一个苍老的声音:“孩子,是你吗?是你在听电话吗?我不管是不是你了,我都相信是你。孩子,今天天气很不好,你有没有多穿衣服?你又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啊。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样喜欢穿着单簿的衣服乱走,不听话。你现在还好吗?不要再躲了,回来吧!我和大家都等着你呢!哎呀,我说错了,你已经回来了,今天要干什么呢?要看巴西的球赛?还是去吃麻辣鱼?还是要买一双迈克鞋?记得多穿衣服,我爱你,亲爱的孩子。我永远爱你,别忘了,有一扇门永远为你敞开着,我挂了,孩子,再见。电话后是一阵嘟声。”
他惊讶,这个人竟然是母亲,她竟然人打来电话。母亲,一个自己认为会和自己很遥远的名词,只是曾经吧!曾经,母亲和自己去吃香辣自己最爱的鱼,和自己一起看足球赛,一起去买东西,花很多钱买自己钟爱的迈克赛,信管自己家庭贫困……一幕幕,像一个个电景镜头在他眼前来来回回地放映,温馨萦绕在他周围。他想到这些,眼眶不禁湿润了。一个母亲,一个如此善良的母亲,却拥有一个如此可恶残暴的儿子!而却还对儿子口口声声喊着“孩子”。
想到这里,他毅然起身,在那声关门声之后,他向警察局走去。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同样在关门的瞬间,另一个电话响起来,他也不知道,钟表慢了二十分钟。
凄凉的夜里,一个女孩蹲在墙角,摸着自己“不见光”的脸,小破屋里,昏暗的灯火若隐若现,外面风刮得“沙沙”作响。突然,窗户“咣”地一下打开了,泪珠混着嘴角的血,滴落在了地上。
这个女孩叫耿梦,她的一半脸严重烧伤。总是用头发盖住那半脸。她不出门,每天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每一个深夜,她都会蹲在角落里,任凭碎了一地的心,不再复原。
耿梦脸烧伤,医生说是被一种类似硫酸粉的化学物品毁坏。那天过后,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当母亲耿秋问起为什么会接触到硫酸时,耿梦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疯丫头,你是把硫酸当粉擦了吧!你平时就神志不清,现在你是彻底完蛋了。滚去小破屋吧。”耿秋说出这几句话后,拽着耿梦来到柴房旁边的小破屋,而后立马把她锁了起来。
耿秋是一个单身母亲。按理来说,她应该给予耿梦更多的照顾才对,相反,耿梦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在邻居看来,这是一个悲惨的家庭。耿梦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了母女两个人孤苦伶仃。耿秋时常骂她拖油瓶、神经病,而她从来都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
耿梦从小到大,耿秋都不愿意让她上学,所以都二十几岁了,还是大字不识。在这个母亲的心里,扎着一根刺,那就是她的女儿。
耿梦在破屋里一待就是四五年,耿秋白天会把她“放”出来,让她在院子里活动活动,其余时间,都把她锁起来。每到吃饭的时间,窗户台上就会放有一碗饭菜。有一天,耿秋没有来开门,这让耿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使劲敲着门,希望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呼救声,却于事无补。
那天后,四天耿梦都饿着肚子,她一会哭一会笑,这诡异的声音让邻居毛骨悚然,上级收到群众反应,赶到了她家,想送她去治病。耿梦走出小破屋后,四处光顾了一下,却没有看见母亲耿秋的身影。她苦笑,让这些人回去,并表明自己没病。
这个时候,住在隔壁的几个邻居都进来了,劝耿梦去治病。当她不小心露出那一半毁容的脸后,着实把这些人吓了一跳,邻居们更加害怕,让上级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耿梦苦苦笑了笑,跟着他们走了。
耿梦被送到精神病医院,所有患者都害怕她的那张脸,都离她远远的。只有一个女人离她很近,总和她接触,她常对耿梦说:“我有一个女儿,整天疯疯癫癫的,而且脸毁容了。”耿梦听后,苦苦一笑。
女人接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道:“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和别人说哦,我跟你讲,她的脸是我故意造成的,因为她不是我亲生的,我只是她的后妈。”
这个女人被医生诊断出患有妄想症和间歇性精神病。而耿梦,医生的诊断结果是精神正常。她想起了儿时奶奶的一句话:“你妈嫁进来就有精神病,委屈孩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