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程锦再次醒来时，黎薇和程屹的脸庞在他面前渐渐浮现。

“这是哪？”程锦迷迷糊糊地问。

“这里是安全的地方。”黎薇的手搭在程锦的肩头，像安慰小孩子一般。

“你要继续逃的话别带着我。”程锦直起身来。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恐怖分子，到处都是战争，到处都是危险！你不跟着我们走，你想去哪里？你能不能不要闹小孩子脾气？”程屹不知怎的，突然怒了。

程锦没说话，望着远处的硝烟，有些不寒而栗。

“是，现在是在是安全了，以后呢，以后怎么办？”程锦质问道。

后者没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这样逃下去要逃多久，或许逃了一辈子还在火焰和烟雾中离开。

“打过来了，打到这边来了，快逃啊！”一个中年男子在泥泞里崴了一下，又迅速爬起来大喊。他的脸上有明显的烧伤，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渴望活下去，他希望可以逃出这里，所以他才会坚持。但程锦并不想，他就算逃过了这一劫，又有什么用呢？何况他不一定逃得过。

他竟有些期盼硝烟的颗粒感和血液的腥味。

“愣着干嘛？快走。”黎薇跑回头拉着程锦的胳膊跨过废墟，紧接着又飞快往前跑。

一个男子突然从巷子口冒出来，不错，正是恐怖分子。如果黎薇不回去拉他，或许就遇不上恐怖分子。那人拿着一把军刀就要戳上去，黎薇一个侧身，程锦没稳住，直接往墙上一摔。黎薇的手臂被刀划了一下，殷红的液体一下溅了出来。她无奈只好滚下一个小坡，新鲜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下来，灰尘粘着血肉，又痒又被撕扯的生疼。

程锦只能到处躲，他知道自己很懦弱也知道自己不能倒在L国。他的脚侧着，刀尖刺来时，转身即下，拉着黎薇往西边跑了去。西边是渺茫的，前途未卜的未知感和沧桑感注满了他的心。他们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前途末路，随遇而安便是幸运。生命不感人心，战争不留活路。

“没事吧？”程锦停下脚步。

“没事。你呢？”

“嗯。”

他们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歇脚，四周荒凉，人烟稀少。

“小锦，不睡觉吗？”黎薇问。

“我守夜，你睡吧。”

“那不行，我也不睡了。”黎薇直起身板，眨巴着眼睛。

“随便。”程锦望着前方，头也不回。

L国已经很少见如此寂静的夜空，程锦享受着短暂的安宁。

黎薇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程锦想念林峥了，很想很想，透不过气且堵得慌。思念成疾不好，说句再见吧，下辈子我不会失忆了。

程锦看了一整晚的夜空，他满足了，却还没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