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平日里端庄有礼的君子,此时表情冷漠地扼住薛琛的脖子,仿佛变了个人般。
薛琛用力十指掰住云亦的一只手,企图让自己的喉管呼吸顺利些,竟然丝毫撼动不了,甚至放出的真气也像石沉大海一样。
这时他才意识到,云亦远没有他想象的这般简单。
就当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云亦突然收了手,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喉咙火辣辣地疼。
“他要是有事,你便给他陪葬吧。”云亦低头看他,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云无涯!”薛琛的声音因为喉管的破损而沙哑低沉,“师父的事,你有什么身份来教育我?”
他受不了云亦这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行为,他早就看出来了,他更讨厌云亦一来,师父就围着他转,凭什么?他凭什么要替师父教训他?
就算师父生气了,也应该要师父自己惩罚他?他云无涯有什么资格?
“徒弟?肖想师父的徒弟?”云亦的声音像巴掌一样打在他的脸上,“我早就跟你说过,收起你那恶心的眼神。”
云亦从储物戒中取出帕子擦拭着刚才握住薛琛脖子的手,“看来果然是阿若对你太好了,让你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你呢!”薛琛不满他凭什么以一种高位来批判自己,好像自己的行为都是跳梁小丑一样,“你敢说,你对师父的心思是单纯的?”
可惜云亦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没有被薛琛戳破心思的该有表情,甚至连一丝破绽都没有。
他慢悠悠把帕子扔掉,“干你何事?”
他转身离开,风萧萧吹过他头顶的发带,薛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是浑身气场还没收回来的威慑和强大,第一次又这样的无力感,好像地方真的一只手就能把他捏死。
这么优秀的人,也无怪师父……看不上他了。
云亦负剑前行,记起萧老告诉他叶若
“命有一劫,不是涅槃,就是陨灭。”
而之所以现在放过薛琛,只是小小告诫一番,一是他知道阿若命里有此一劫,二是……他若是伤了这小子,阿若他会心软的。
至于薛琛的话,他想起那人,就低低笑了起来。
他于阿若,阿若于他,本就是不同的。
就像是从小相生而存的两颗树,风霜雨雪里,见证了彼此的年轮增长枝叶更替。
即使枝叶伸展向不同的天空,地底下的根须早已互相缠绕绵连,不分彼此。
直到有一天,其中一棵树开窍了,生长出情愫的花,他才察觉自己已深陷于此,甘之如饴。
人人都道云家公子清心寡欲,痴迷修练,却不知,他所痴迷的,只有那身侧一人。
黄泉也好,狱火也罢,他总是要在他身边的。
先去寻他吧。
薛琛望着云亦离开的背影,那又如何呢,师父那样的人,谁又会不觊觎呢?
自此师父失踪后,他就常常日夜不眠地到各地寻找他的音信,可是依旧毫无头绪。
他本以为,无趣的充满辱骂和孤独的童年时期,他再也不会有那样企盼和依赖的人了。
直到那少年像他伸出手,那瞬间,像是有什么缺失已久的东西强硬地塞入他的心脏,让阳光残忍又柔和的射入进来。
师父他,还会……回来吗。
脸上一片温热滑过,他恍然低头看过地上的一片湿润,不由得扶上脸。
原来,他还是会流泪的啊?
倘若师父还能回来,不,师父一定会回来的。
彼时,他这条拜师父所赐多活这两年的“贱命”,也一并还给师父好了。
生出渎神念头的他,也不能称是合格的信徒吧。
他闭上眼,幻想师父站在他身前问他。
“阿琛,怎么哭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