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人间
下凡到人间来，才彻底知道此次旱灾，无情掠去了多少生灵。
月黎辞看着眼前一幕，哑口无言。
“水...水...给我，水...”
“娘亲！啊！娘——”
“我的庄稼啊！”
有人濒临死亡，有人痛失至亲，有人毫无生计。而人间却只剩这些声音，多的尽数都是些躺在地上饿死的百姓。
甚至饿死的百姓太多，官府都没有地方可以将他们安葬。只能随时间，腐烂在街头，直到被老鼠抑或是别的生物啃食完。
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
九歌自古是一代神地，气候宜人，没有战争，百姓无比幸福。然而，守生似是天神般，因为他的不应该逝去，所以天才允予了百姓惩戒。
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躯体，令人犯恶，但更让月黎辞揪心。
月黎辞心中自责，眼前的景象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为什么自己那么迟才有作为？一生问心无愧的九歌仙宫宫主，此刻却心生无尽的愧疚。
“宫主，你没事吧？”展离在一旁看黎辞的脸色骤白，担心问道。
“没事...”黎辞应。
“需要我扶您去一旁休息吗？”
“不用。”
展离看月黎辞态度强烈，便也不再问，安静守在一旁。
短暂沉默后，月黎辞勾了勾展离的衣摆，示意跟着自己来。
月黎辞将展离带到了一个远离百姓和弟子的小巷内。
黎辞道，“阿离，现在人间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是一刻都拖不得，所以我决定献祭。我拥有世上最强的仙脉，我想我可以一试。”
“献祭？！不行，黎辞！”展离一听献祭，整个人都是万分抗拒。
“你小声点。”
“不行，宫主，太危险了。这不是在拿你的命换一刻的安宁吗？太不值了。总之，我不会同意的。你不许去。”展离道。
“阿离，寞来劝我，我意已决。”
“月黎辞！”
“安排好善后。即便我倒下了，也不许你打断祭祀。”
“恕弟子不从。”
“这是师令！你若不听，那就离开仙宫好了。”月黎辞放出了狠话。
一时间，展离一字也说不出口。
半晌，展离也颤抖着声音答到“好...宫主保重。”
“你走吧，带着师弟师妹们，好好救济那些苦命的百姓们。”
“弟子遵命。”展离最后留恋了月黎辞一眼，然而一眼万年，他又怎会对他的挚爱放下心。
看着展离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黎辞却落下了泪。
哪有什么献祭啊？无非是将以命抵命换成了以命抵天。
黎辞无比清楚，他活不过今日。
遗憾的是，死前都没有跟自己的爱人坦然在一起。有点后悔了，那又能怎么办呢？
黎辞飞向遥远的山头，他化身为龙。他的原身是水龙，所以以这水龙之躯，定能换来雨，哪怕一场雨也好。
天边一声龙吟，飞龙在天，遨上云霄。消耗了自己的生命也得以换来一星半点的雨。
月黎辞啊，值吗？
但后悔也没有回头路了。
黎辞的本体越飞越高，腾飞于空中，逐渐没有身影。
一声悲音，黎辞也就永远永远停留在了天际。
“滴答...滴答...”
“是雨啊！”
“雨啊！——”
“是雨！”
“哈哈哈哈哈哈。”
“有雨了！——”
“下雨了啊！”
雨越下越大，这干旱了一年的九歌，终于受到了滋润。
然而，悲喜交加，有人喜，自然有人悲。
“宫主...仙尊...月黎辞！黎辞！——啊！——”展离在暴雨中狂奔，嘶吼道。
他的担心和预感都不错，真的发生了。
彻彻底底，真真正正。
那一个雨夜，展离哭得撕心裂肺。
一切结束的仓促无比，却尽是真的。
展离一百万个不能接受。心脏每一次跳动，都痛的能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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