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满是泥土和沙子的路上晃晃悠悠地开着,时不时帷帐会被风吹开,沈喻之总能从缝隙里看到虞音离淡薄的背影。
脑中总在回忆着早上的场景,她对他这般生分,全然不同往日,到底是怎么了?
他满脑乱麻,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目光却控制不住地朝她投去,巴不得一眼看透她的内心,将她的所思所想都抓住。
很可惜,他并不能。
犹豫了良久,他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了一声:“虞捕快。”
“怎么了大人?”虞音离目视前方,微微侧过身子朝向帷帐,一副要认真倾听的模样。
“你……”沈喻之话到嘴边,喉咙却跟突然发堵了似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良久,才勉强笑着说道,“昨晚休息得如何?”
虞音离脸上带着笑,认真地回答道:“多谢大人关系,卑职休息的很好。”
沈喻之压着的眉毛才舒展些许,她这回答倒是和往日别无二般,也许生疏是他的错觉吧。
他在心里安慰着,又笑了笑:“那便好。”他顿了顿,又道:“若是你累了,我可以代替你驾马。”
虞音离的心猛然被挠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装作镇定地笑着说道:“大人不可这么想,为大人驾马是卑职的职责,卑职不敢僭越。”
她的语气那样正经和认真,全然发自肺腑,一丝戏谑也不带。
“……”
沈喻之被她的话噎住了,丹唇抬了抬,像是有些被气笑了似的哼哼了两声,果然她的恭敬并不是错觉。
他不知道为何有一日,他会这么关心一个人心中如何想,但此刻他就是这样迫切地想知道虞音离心里的想法。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昨日还能愉悦共饭,好生谈心,今日竟这样生分了?
然而虞音离的心里也乱得很,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路,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
从认识沈喻之开始,她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僭越”这种生分的词来区分他们的主仆关系,方才那说出口,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攥着缰绳的双手更用力了,却始终缄默着,装作心无旁骛地驾车。
帷帐随着风摇摆不定,却始终有那么一个缝隙,露出虞音离的背影。
沈喻之目光灼灼,心中有些发堵,但他就是发不出半个音来询问她这么做的意义。
两人就这样沉默,各怀心事。
约莫午时,车马才暂时停憩。
沈喻之拿起干粮,便递给了虞音离,微微一笑:“虞捕快。”
虞音离愣了一下,也笑着说道:“谢大人。”不过她没有接,而是拿出自己的干粮,“不过卑职已经有啦。”
她朝沈喻之鞠了一躬,匆匆跑开了。
沈喻之收回了手,叹了口气。
午膳后,他正想和虞音离搭话,然而就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见她匆匆忙忙地跑去喂马,就像是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不知怎的,他看她这样,竟有些没来头的恼火。他兀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