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话说得强势,手却将他的腰搂得极紧,目光也不曾离他片刻,那患得患失的样子叫周子舒的心又软又疼,终是将氤氲在心头的不安宣之于口,“老温,我怕……”
周子舒在怕什么温客行如何能不知?午夜梦回,无数次的梦魇里眼前人都在反复低喃一个名字,温客行知道有一个九霄师弟做他的心魔已足够了,绝不能再多一个!
在周子舒面前缓缓蹲下,温客行微微仰视着他,心疼得发颤,“阿絮,我向你保证,他不会再有事了,信我!”
周子舒轻轻摇头,压下眼眶里的热意,悔愧难当,“早知今日,当初我便不该收他为徒……”
“师父……不要徒儿了吗?”沙哑的声音自床幔里传来,二人齐齐来到床边,周子舒正对上张成岭乌黑的眸子,躺在床上的小徒弟已然苏醒,看向他的目光坚定,言之凿凿。
“便是让我再选上千次万次,也绝不后悔拜您为师!”
小徒弟气色有了明显的好转,周子舒高悬的心终于微微放下,却又瞬间变了脸色,打定主意要叫他彻底长长记性,再不敢瞒着他以身涉险,于是立于床边,缓缓开口,“天地为大,亲师为尊,你既拜入我门下,我的话,你当不可有半分违逆,是也不是?”
周子舒的声音沉凝,叫人辨不出喜怒,张成岭敏锐地察觉到师父此刻情绪不对,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周子舒一把按住,他小心避开了伤处,淡淡道:“不许乱动,躺好!”
闻言张成岭不敢再动,虽是一头雾水,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师父但有所命,弟子绝不敢违!”
“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子舒微微颔首,又为他掖了下被角,才接着问:“那你可还记得,你两次替为师拦下叶白衣,身受重伤时,我曾与你交代了什么?”
他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这一问却骇得张成岭呼吸一滞,仓促间向温客行投去求救视线,却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半分回应。张成岭愈发忐忑难安,大气也不敢出,屋里的气氛逐渐凝固。
周子舒也不见动怒,只是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天窗的刑具精巧又恶毒,这些年我挖空心思造了不少出来,却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些东西会被用在我自己的徒弟身上!”
他语气中对自己的咎责叫张成岭再也不敢沉默了,连忙颤声解释道:“不过些许皮外伤,不疼的,师父莫要自责!”
小伤?不疼?周子舒险些叫他给气笑了,心中怒意愈盛,脱口而出的话也更加严厉,“我收你为徒,便是叫你为我赴汤蹈火、出生入死的么?”
“当然不是!”张成岭急急地否定了他,心知师父此次是动了真火,不敢再巧舌机辩,更不愿见周子舒为此耿耿于怀,停顿了半天,也只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道歉:“徒儿不该对师父动手,愿凭师父责罚。”
周子舒这次是真的叫他给气笑了,扬声质问道:“责罚?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还会在乎我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