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张成岭独自走在回岳阳派的路上。
“韩英?”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尽头,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张成岭诧异之下,失声叫破了对方的名字,随即心道不好。
果然只见韩英眉毛轻挑,似笑非笑地开口,“张小公子识得在下?”
张成岭打个哈哈,试图敷衍过去,“听高伯伯偶然提起过。”
“哦?”韩英意味不明地笑了,“不知高盟主是怎样介绍在下的?”
“就……那那么介绍的呗……”张成岭嗫嚅着答道,韩英的样子分明是对他起了疑心,天窗统领岂是易与之人?韩英是个感情纯粹得能让张成岭流泪的人,他才想铤而走险,借着四季山庄和周子舒的名头唬住他,可惜终究事与愿违。
他十分无奈,这一刻是多么似曾相识,月前温叔才逼问过他,那时他忧心师父病情,心绪不宁故而没耐心周旋,直接怼了温客行,对待韩英却不能如此简单粗暴地敷衍了事,张成岭踌躇半晌索性开门见山。
“那封信想必你也看过了,我提醒你不要打琉璃甲的主意,绝无恶意,”张成岭边思索边斟酌着开口,脸上写满了认真,“你也知道我出身镜湖派,那东西本就是我家的,自然知道些别人探听不到的内情,围绕琉璃甲的争夺只会日益恶化,听我一句劝,那就是个祸害,切莫沾染!”
陪周子舒创立天窗的四季山庄旧部已不在了,张成岭不敢再让韩英因为复制的琉璃甲丢掉性命,大年夜第一次踏进四季山庄那个的青年,死时才二十二岁,这个立誓一生忠于他的庄主的人,至死都不知道他倾尽所有为周子舒盗来的琉璃甲,其实是假的。
那鲜血铺就的成王之路上,晋王毁掉的,又何止是周子舒的故土故剑!
眼前的少年眉目疏朗笑容真挚,叫人忍不住想要相信,韩英却想起那日匆匆一面,他大逆不道第一次暗中试探了庄主,“韩英不知那张家遗孤与庄主渊源甚深,一定设法……”
“不用!”天窗规矩森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周子舒不愿韩英牵涉其中,当即制止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回去以后权当没见过我,照常行事!”
萍水相逢的缘分?韩英琢磨着周子舒说这话时的语气,眼底划过一缕寒意,对张成岭的话半个字都不信,冷冷一笑,“在下可不记得,何时与张小公子有如此深情厚谊,能令阁下不顾自身安危,于弓弩环伺之下特意提醒于我?”
一个普通江湖世家娇养长大的小少爷,知道四季山庄也便罢了,却是如何知道天窗的?若非这几日张成岭一直与周子舒在一块,韩英不敢跟得太近,他早就将人捉来拷问了。
张成岭自是不知他的底细早就被周子舒无意间漏了个彻底,正盯着韩英俊朗的面容出神,猝不及防被他冷峻的笑容一慑,脱口而出,“现在没有,以后慢慢培养不就有了!”瞥见韩英铁青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说得话有多大歧义,他讪讪一笑,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是说……那个……韩英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笑容在韩英看来有说不尽的嘲讽,他耐心终于被张成岭耗尽,提剑刺来,顷刻间叫张成岭全身笼罩在凌厉的剑锋之下。
张成岭一直暗暗戒备他骤然发难,此刻倒也未见慌乱,脚下熟练运起流云九宫步,轻易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行动间凌波飘渺,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
原本韩英也是试探居多,被张成岭躲过去也不意外,可骤然见到他使出了流云九宫步,韩英呆立当场,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流云九宫步?庄主竟将流云九宫步传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