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张成岭卧房。
高崇许多年未曾干过翻窗跳墙的事了,进来时神色颇为不自然,面上有一抹可疑的微红。烛光昏暗,张成岭先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被小辈盯得不好意思,高崇清清嗓子,“成岭,你白日里瞒过两位叔伯,塞纸条给我,可是担忧人多眼杂,有话要单独同伯伯说?”
张成岭不答反问:“高盟主夤夜前来,可有旁人知晓?”
高崇摇头,先是肃容纠正了他的称呼,“叫伯伯,”才接着道:“你特意点明了不要告诉任何人,伯伯虽不知你所为何事,但其实你实在是多虑了,赵沈两位叔伯与你爹爹亲如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跟他们说呢?”
“亲如兄弟?”张成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客气道:“容炫当年还不是和你们亲如兄弟?”
看着高崇面上的震惊之色,张成岭皱眉道:“高盟主别这样看着我,要我说这么些年,便是块木头,也该对当年容炫中毒一事有所怀疑,您这口黑锅背了这许多年仍一无所觉,委实也是种本事!”
“贤侄此话何意?”高崇盯着话里有话的张成岭,眸光微闪,“你爹爹都同你交代了什么?他又怀疑谁?”
还不是无药可救,张成岭对高崇没什么恶感,也放缓了神色,温言道:“我爹爹并没有指证什么人,是我自己有所猜测。奈何人微言轻,贸然指认怕是难凭只言片语取信于人,今夜冒昧请您前来,是想拜托高盟主陪晚辈演场戏,好借机找出您身边藏着的魑魅魍魉!”
眼前的少年只到他胸口,稚气未脱,说出的话却老气横秋,高崇一时思绪万千,神色复杂,又见张成岭自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他跟前,语气淡淡,“高盟主,这是我家的那块琉璃甲,左右留着无用,便交由您处置了。”
高崇一愣,“白日里你不是死活不肯给我的吗?”
张成岭故意叹了口气,“白日里那是做戏给人看,此刻是我剖明心迹!”
张成岭就差明白告诉他这是桩交易了,用琉璃甲换高崇配合他做戏,高崇叫他话里的疏远气得跳脚,“我与你爹虽几十年不来往,可也是实打实的兄弟,成岭,你这是打你高伯伯的脸呐!”
张成岭失笑,他只是怕不能说服高崇,才将琉璃甲拿出来,倒是忽略了高崇其人最重感情,当即歉然道:“高伯伯请不要多心,小侄只是想尽早揪出那人,以免他继续为祸江湖!这琉璃甲,还是放在高伯伯那里更为安心,只是还请暂时帮小侄瞒着!”
高崇不解,“如此一来,你岂不仍身陷险境?”
张成岭微微一笑,“小侄自有打算!”若不如此,如何能与韩英见上一面。
高崇顿了片刻,不再追问,“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怀疑谁?”
“二十年前有机会接触你贴身佩剑的人、二十年来踏着兄弟尸骨尽享荣华誉满江湖的人,”张成岭气定神闲,不闪不避地与高崇对视,“与其问我,高伯伯不如亲自去看!”
高崇深深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