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和尚。
看似一双弱不禁风的手竟然直接夹住直袭面门的方天画戟,就那样直直的站着,身形没有晃动半分,一步都没有后退。
杨少峰双手着力猛然后拉,方天画戟随即从瘦和尚手中抽出,一个旋转横扫瘦和尚腰间。
瘦和尚纹丝不动,只见双掌冒出缕缕金光,眨眼间和方天画戟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这场拼斗,杨少峰略胜一筹。
“快撤——”
“欧阳弟子,向我靠拢!”
“玉玹师兄,列阵为尖子形,冲杀出去。”
玉玹身旁的一名弟子咬牙说道,然后一剑刺死面前一名士兵。
“掌门和长老都撤了吗?!”
欧阳玉玹洁白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染红,他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收割着士兵的生命。
“正在撤退,由兰前辈和掌门为首,已经快杀出包围圈了!”
欧阳玉玹撕下一块袍子,将胳膊上狰狞的伤口大概包扎,随后下达命令:“随我列阵,剩下欧阳弟子跟随其后,冲出重围,与掌门汇合。”
一声厉喝,众弟子迅速排阵,以欧阳玉玹为首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而落秋寒这边已经在金刚怒目和菩萨低眉的掩护下缓过来,也是带着昏迷重伤的关雎炎且战且退。
魏瑾凉看着已经要撤出包围圈的一众江湖人,眉头一皱,“杨少峰,别打了,快拦住他们这些江湖人,以他们的身手要是逃出包围就如同鱼入大海。那位怪罪下来哪怕是你我也要吃罪。”
杨少峰撇了一眼魏瑾凉,冷哼一声,方天画戟一击横扫,趁瘦和尚闪躲的功夫瞬间拉开距离,直奔已经与兰前辈杀出重围汇聚一起的欧阳玉玹。
“哪里走——”
杨少峰的怪叫一声,露出狰狞的笑容。
那方天画戟如同一头蛮牛一般冲杀进人群,速度极快,一些弟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血溅当场。
“混蛋! ! !”
欧阳玉玹双眼充血,单手持剑暴力一劈直接救下了另一批即将遭殃的弟子。
“咦,这娃娃到有几分本事。”
杨少峰稀奇了一下,便看出了门道。
“剑主之威,啧啧。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能遇到剑主之威。”
剑主之威,意思很简单,就是这个人天生适合练剑,自带一股威慑力,可以影响敌人的神智,自古以来这种人无一不是成为了天下有名的剑主。
“走,我拦住他们。”
见杨少峰迟迟没有动手,欧阳玉玹低声对着身后的靠近自己的弟子说道。
“师兄你怎么办?”
“走——欧阳剑宗不能这样灭门。”
欧阳玉玹低声嘶吼,看了一眼大部分在冲出重围已经受了伤的江湖前辈,再次低吼道:“走,离开这里——”
那弟子咬了咬牙,看着留下来抵挡追兵的欧阳子弟越来越少,抱拳鞠躬,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师兄……保重。”
随后扭头便走到兰前辈面前,说了什么,兰前辈眼神复杂的看着欧阳玉玹,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随后直接带领剩下的弟子迅速逃离。
“师兄……”
突然,一个略带怯懦的声音响起,一个女孩脸上满是灰尘,还带着几滴鲜血,身上的白袍已经肮脏至极。
“你不走吗?”
欧阳玉玹看着这个女孩,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与灰色的脸不成正比,笑着擦去女孩脸上的灰尘,说道:“小师妹先走,师兄马上就到。”
“真的吗……”
“真的,师兄从来没骗过你。”
说着,他一把将师妹推了回去。
杨少峰看着即将远去的众人,总算是缓过神,一声厉喝:“贼子休走——”
“你的敌人是我——”
“剑起——御!”
欧阳玉玹屏气凝神,佩剑缓缓御起,随后直接与方天画戟相撞,火花四溅。
自愿断后的欧阳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但没有人愿意后退,都在战至最后一刻。
寒芒一闪,欧阳玉玹手中长剑直刺杨少峰心口,但久经沙场的杨少峰又怎会给他机会?一个侧身躲过回身一转方天画戟直接刺了出去,欧阳玉玹根本反应不过来,左肩重重的吃了这一戟。
“我想不懂,你一个天生剑主之威的人,怎会甘愿赴死?你明明能活下去,拥有更好的前途。”
杨少峰略带不解,但是手中的方天画戟使得密不透风,不过几个回合欧阳玉玹便浑身是伤。
“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什么天下剑主,我只知道我是欧阳弟子,是他们的大师兄,我有责任保护他们。”
旧伤新伤一其裂开,欧阳玉玹全身都被血染红了,但是他仍然倔强的回答,尽自己所能刺出一剑又一剑。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便被山贼杀死,呵呵……是兰前辈云游到此,救下了我,是欧阳剑宗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这里就是我的家,他们教我习武,练剑,我终于给我的父母报仇了。可当时呢……当我父母被山贼杀死后,官府呢,不管不顾……”
周围的欧阳弟子已经全部倒下了,没有人后退一步。
“我有一剑……名曰问天,问这天地,悠悠苍生,何为正邪! ! !”
嘶哑的声音,包含着不甘的怒吼。
这一剑,令天地之变色,强大的漩涡凝聚在欧阳玉玹头顶,他双手举剑,顿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而欧阳玉玹的头发已经以肉眼可见速度变成了满头银发。
“剑……来——”
最后一刻,欧阳玉玹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瞳孔已经有点溃散,而胸口不知何时插着一柄乾坤日月刀。
“呵呵……还是……没成功呢。”
欧阳玉玹低声喃喃,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他缓缓靠到一颗断树下,眼神逐渐涣散,手中的剑掉落在了地上。
但他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丝牵挂。
“小师妹……对不住了……师兄这次,恐怕要食言了……”
直到没了气息,微微张开的嘴仿佛还在念叨着那个在他心里极其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