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没有那么排斥。旁人面前安静守礼,戴上和他们一样的微笑假面。
久而久之,她开始厌倦了。
厌倦了每天强撑笑意面对所有人,厌倦了压制个性变成听话的宠物。
那些别有目的的虚情假意简直令人作呕。
意识到这点时,赤圆毫不犹豫地将那张几乎要融入肌肤的面具撕扯下来,扔到永不见光的角落里去。哪怕脸上鲜血淋漓也从未后悔。
她一向对于那些繁杂荒谬的礼节嗤之以鼻,如果说曾经是作为凰炎公主去强迫自己接受,那么后来则是作为赤圆毫无留恋地摒弃它。
从脸上滚落的血珠摔进了死气沉沉的湖泊中,迅速荡开阵阵涟漪。
她处理叛徒或是奸细时不再避讳着他人惊惧交加的视线,也不打算料理那些身后的窃窃议论。
或者说不屑于去管,跟小人讲道理是很幼稚的做法。不过如果做的太过火,或者赶上心情不太好的日子她并不介意给他们一点小小的警告。
——当然了,过火包括且只限于牵扯到离哥哥。哪怕提到名字也不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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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下人,她自认跟苛刻不沾边。
像是哪个宫女笨手笨脚地打破了花瓶或者忘记收起屏风什么的都是小事。赤圆从未严惩过,觉得那同样是浪费时间。
倒是一次把一具尸体拖到花园里时把洒扫宫女吓得半死。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她的恶评又增加了。
真可悲啊。她想
这群愚昧的白痴根本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只知道一边把自己柔软的腹腔缩进蜗牛壳中,一边指责着杀掉了老鼠从而使他们免于葬身鼠腹的猫的凶残。
她只觉得好笑,第一反应不是恼怒而是,这些人……
好可怜。
明明自己才是食物链最底层的家伙,却毫不知情,摆出一副高尚的样子。
真可怜啊。
——
——
哥哥总会有些愧疚地看着我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凰炎。
我安静地听着,看着手背上还未清洗干净的,已经凝固的血。
我知道,我为的不是这个尔虞我诈的宫殿。
而是哥哥你啊。
我为的是你的凰炎。
——
——
自从七岁那年我觉醒了灵力,一时间宫内氛围变得紧张而诡异。
不同于普通百姓的纯红色翅膀,皇族的翅膀有着特殊的颜色,越少见的能力越强。
而我的翅膀又不同于原本最有可能成为王的红黑色,它的颜色像是阳光经过六棱玻璃灯所折射的出的那种梦幻般的霞光。如此耀眼
问题就在于。它太耀眼了。
——这是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极为稀有的颜色。
——也就是说,我的资质超过了哥哥。甚至超过了所有人。
……
为什么要戒备我呢。真奇怪
离哥哥肯定也意识到了。他去找过父皇,回来以后安抚的揉了揉我的头,告诉我他会保护我的。
我笑着说我不怕的。如今回过头再看那笑容似乎多了几分勉强和苦涩。
只要是哥哥的东西我绝不染指半分。王位也一样。
何况我本来就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比起君临天下,我更喜欢无拘无束。
但他们大抵不会相信的。没有人会不爱权力。
或者说,即使相信,也要扫除一切潜在的威胁。
所有人都懂夜长梦多是什么道理。我也一样。
但我只想,仰望着如愿成为王的哥哥,然后为他荡平在黑暗处悄无声息肆意着的荆棘。
这种事会脏了你的手,所以请交给我吧。我也想要守护你的温柔笑意。
他一定会成为一位贤明的君王。受到所有子民的爱戴。我相信着。
不管将来他的背后有没有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