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苍茫如白驹过隙。
又如兰亭所言: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一周恍惚逝去。
那日恍如隔世的碰面始终让林窈惴惴不安,无数次午夜梦回梦见的面孔,像是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在阴暗中滋生。
她知道,这一切的尽头将会是一场无止尽的厮杀,血浓于水的亲人互相折磨,伤害到体无完肤。
秋季阴柔多雨,淅淅沥沥延绵不绝,平添几分寒冷萧索之意,目光所及之处的树叶已经露出了枯黄色的一角在风雨里摇曳。
林窈举着伞,呆呆的站在楼门口,形单影只。
天空的帷幕将灰色笼罩在这座城市,灰蒙蒙的鱼打湿了建筑,天边水乳相融,分不清云雾和雨雾。
她知道,这一天会来的。
所以她总想逃避,就像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没那个勇气再去直面她不堪的过往。
可现实总是喜欢给人一个巴掌,将你从逃避的美梦中拉出来,狠狠地泼上冷水,宣告它的胜利。
林窈“该死的,我真是疯了”
林窈喃喃自语着,脚步却听话的在刹那调转了方向,心里的祈求无限放大,别看到她,最起码别是现在。
脚步逐渐加快,心跳的加速声几乎要淹没喉咙,逃生的本能使她开始不停地向远处跑去。阴冷的雨天,湿湿的雨雾蔓延,模糊了人的视线。
水花四溅的瞬间,林窈面前窜出来一辆外地牌照的轿车,将地上的水混合着泥溅上了她的裤脚。
身后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不堪入耳的污秽话语让林窈的心仿佛一瞬间如坠冰窟,秋季的雨仿佛化作了最利的刃剖开了她的皮肉,寒意彻骨。
林风“你跑啊,我看这次谁能来救你!”
谁能来救她。
她也很想知道。
是因为产业问题而不得不赶往处理却因遭人诬陷而被警方强制管控的丁程鑫?
是因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在卡车撞上来的前一秒护住她至今躺在ICU生死未卜的严浩翔?
亦或者是因公司机密被盗官司重重被仇家买凶伤人而连中四刀的马嘉祺?
谁也救不了她,从某种方面来讲,这就像是命运刻意的安排一样,带着不可抗的因素,规划着人的一生,尽管她想过反抗,想过逃离,却最终无法逃出那一夜。
林风“把我送进监狱这么多年”
林风“你和你妈倒是活得滋润”
林风自顾自的说着,林窈捏紧了伞的把手,直视着他的眼睛。
林窈“为什么要针对他们”
林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记忆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到那一晚惊魂的相见,仅仅一刹那就让她血液几乎凝固滞留。
林风不避讳这些东西,他连自己的妻女都下得去手,这世界上便没什么能阻挡得了他,更何况,那么多人躲在背后都想要他们几个的命,他只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
痛斥的声音卡在喉咙,酸涩的苦水似滔天巨浪将她席卷包裹,她眉眼下垂,撑着伞的手松了又紧。
她不敢赌,这一周接二连三的事件打得她措手不及,外界谣言四起,恶意的揣测和不假思索便出口的话语成为了抹黑他们最有力的武器。
林风,那个和她有着血肉联系的人,面孔逐渐变得面目可憎。
林窈“林风,你收手”
林窈艰难得发声,伞的前沿遮住了她的视线,林风闻言并不惊讶,他一向知道林窈聪慧,尤其懂得利害关系,这点倒是和马嘉祺很像,只可惜,他到底是没读懂林窈这个人。
林风“收手,然后认罪伏法?”
林风冷呲一声,眼底的轻蔑逐渐将林窈裹挟。
林风“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生来就拥有一切”
林风“命运偏爱他们,将一切宝物悉数奉上”
林风“可有的人,却只能活在最阴暗的角落苟且”
林风“难道我应该认命吗?!不,我比他们更有能力啊,我只需要舍弃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我就能得到比他们更强更大的权利和财富!”
林风步步逼近,林窈已无路可退。伞外,雨势愈加猛烈,仿佛欲要洗尽世间的一切尘埃,将这纷扰的局面重置为最初的宁静。
林风“林窈,你留着我的血,所以我更懂得你”
林风“我的女儿,其实比谁都要冷血”
林风“你和我是同类啊林窈”
林风声音的起伏像是最后一把火,烧掉了整个阴谋的遮羞布,赤裸裸血淋淋的往日被再一次扭曲,遗落在暗处的真相终于被再一次发掘。
她想否认,她想痛斥他的无耻和卑鄙,只可惜,这一切都是事实。
有的事在她心中成了郁结,哪怕再过幼小也足以让她明白一些道理。
人活着要戴上面具,戴上别人喜欢的面具,束缚自己的躯体,成为舞台剧上设定好的“主角”。
林窈“所以我痛恨你”
林窈“痛恨你给我的一切”
身体内流淌的肮脏的血液让她无法忽视否认命定的事实。
“她生而就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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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