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灿藏身在阴影里，看着郁瑱恭恭敬敬送走了承郡王妃，直把马车目送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进府，一双眼阴鸷的发狂。
他心里恨，恨到直想捅死这个小杂种。都是他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让自己成了京城最大的笑柄。但他更恨承郡王妃，是那个女人拨弄郡王府风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从云端打落，陷入泥沼无法自拔。
他的心情连他自己都怕，不是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心里住了一个魔鬼，和往日里翩翩如玉的尊贵公子人设不符。可他没办法，他控制不住自己，反反复复想着要如何把自己该得的都拿回来。
他悄悄回到姨娘住的偏院。这是个极偏远，极狭小，离主院至少半个时辰脚程的院子。自从承郡王妃回归郡王府，就把她贬来了此处，连侧妃这个位分都被撸了去，变成了一个普通侍妾。
而原本只是夫人的凌氏，则被提为侧妃，管着郡王府内务。
王氏见他来，忙扑过来问：“你父王呢？有没有见到你父王？”
半生依靠男人的女人，能想到的翻身法子，也只有去求那个男人的怜惜。
郁灿看着姨娘有些哀伤，姨娘年岁不小了，从前掌家，有权有钱，能用大把银子保养美貌。这段时间窝在这个破院子里，整日素着一张脸，就像一个放久了的桔子，感觉老了十多岁。这样子让父王看见了，他心里还有爱意吗？
“娘，父王他……他不在府里，儿子没见着他。”
不敢告诉姨娘，承郡王又纳了一个新的小妾，正新鲜着，没心思管别的姬妾。从前他也以为这种事稀松平常，豪门大家男人都这样。一但被丢弃的女人变成了自己的娘，他觉得父王真是很渣。
王氏一脸失望，又道：“你祖母呢？她也不管我了吗？”
她是老太妃的外甥女，她不相信姨母不管她了。
郁灿心中阴郁，口气里也带了怨气：“娘，你从王府挪出去十几万两补贴王家，王府亏了一个大窟窿，是祖母用自己的体己补上了。现在祖母手头拮据，又不肯伸手朝那个女人要，是既恨她也恨你。”
王氏哭道：“灿儿，你不要怨娘，娘也没办法，你的外祖父母和舅舅们都过不了苦日子，再说，王府也不差这些银钱，拿一些给他们用又怎么了？”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那个贱人。
郁灿忽觉索然。和梁氏一比，自己的娘实在太弱了。这么多年看似掌家，其实所做的一切都在那个女人掌控中，姑息着她，等到亏空的数额巨大，无法交代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顺势把祖母也拖进泥沼不能自拔。说什么娘和父王是真爱，通不过是梁氏不屑和她争。一但她用点心思手段，自己母子还不是跌落云端。
但是他如何肯认命？
深呼了一口气，对王氏说：“娘，你是不是曾经怀疑大哥还活着？”
王氏呆了一呆，忽然跳起：“灿儿，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娘是怀疑过，甚至也偷偷调查过。可那个女人太警惕，碧湖园里又都是她的心腹，娘没查到任何证据。即使这样，娘还是怀疑碧湖园有鬼，尤其是那个佛堂……”
忽然，她眼神又暗淡下来：“要真是郁坤没死，灿儿你的世子之位更没指望了。”
郁灿阴笑：“儿子没指望了，郁瑱就更难受了，不是吗？要是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挡箭牌，不知做何感想。”
王氏道：“可咱们并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凭空猜测，凌氏不一定会做什么。”
“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永不消失。娘，你且在这院子里看着，梁氏和凌氏如何厮杀便好。万一郁瑱遭遇某种意外，谁最有嫌疑呢？”
王氏不经意间看到了儿子脸上的阴狠，忽然打了个寒战，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天上谪仙一样的儿子变成了这样？
然而最终，对权势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给他出主意：“芷兰和芷容那两个丫头常去碧湖园，有机会，你不防从她们嘴里套套话。”
郁灿阴笑：“儿子套过话，她们俩从不被允许自由出入内园，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不管里面有没有问题，他都要碧湖园里出问题。
承郡王妃接走殷宁不久，梁国公府和严尚书府接肘而来，同时还带着官媒，不用怀疑，也是求娶殷宁。梁国公府是为梁墨而求，年貌也算相当，并不突兀。严尚书府就让人摸不着头脑，竟是为十一岁的嫡孙做媒。双方的媒人还就此拉锯式争论了一番。
这方说国公世孙年方十八，少年才俊，与三小姐年貌相当。
那方说严尚书嫡孙也是一个漂亮的小郎君，独书又上进，九岁就考过了童生，排名靠前，明年就下场考秀才，前途一片光明。
这方又说严尚书孙子虽然聪明，也太小了，和三小姐不相配。
那方便道女大三抱金砖，严尚书家又没说嫌三小姐大，你操的哪门子心？怎么，就兴你家求亲，别人家都不许？一家有女百家求，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关键是，这俩官媒还是在被杜氏婉拒送出门后，当街吵架似的说出来的话。满条街都是吃瓜群众，围在镇国侯府就像看大戏似的。
就有人道：“是呀是呀！听说承郡王妃也带着世子来给侯夫人相看了，小两岁和小三岁也不差什么了。说起来，都是很不错的亲事，也不知道侯府会选哪一家。”
“也是啊，虽然大多是男方比女方大，如果是好亲事，女方大几岁也是没关系的。我姑母家的孙子就讨了个大八岁的童养媳。”
“刘三，怎能拿你乡下的穷亲戚和官家的公子小姐比？当然，我也不是说郡王世子和严尚书孙子不好。不过女人的容貌就那几年鲜艳，丈夫还没长大，做妻子的花期败了，总归不好。还是男方大点的可靠。”
“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今天一天就来了好几家，你们猜最后花落谁家？”
“我觉得大长公主嫡孙郑平就不错，相貌英俊，年少有为，皇亲国戚。”
“要说皇亲国戚，敏亲王世子更贵重，难道就不是相貌英俊，年少有为了？”
“梁国公世孙也不差呀！这么一比较，仿佛全京城最好的几位未婚贵公子都来求亲了，天那，镇国侯府这是要发达了。”
“人家本来就发达了，前些天安国公府不是升了安国公府吗？”
“快别扯淡了，听说宏发赌坊开盘了，我赌敏王世子求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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