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再三挽留无果,只得是让人准备了路上所需,送他们下山。
离别的时候,君瑶眼巴巴的瞅着郁离,娇羞的扭着帕子:“太子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郁离身体一僵,没有答话,上马既走。君瑶扯着华夫人的衣袖直摇:“娘亲,你看太子哥哥,他都不回答我。我不管,我要到京城去,不要再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了。爹也不来,这里有什么意思?”
殷宁从马车上回望,华夫人立在庄院门口,山风瑟瑟,说不出的寂寥。
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支撑一个女人没名没份的做一个个男人的外室情妇,一辈子都要住在国舅府以外的别院,等着那个男人偶尔的临幸。
殷宁一辈子也不想要了解。
一路走过,收获了飞鸟属下。第一次下山遇到的山雀小秋正式认主,这让殷宁想到了野猪阿黑。不过,要是阿黑认她为主,要怎么带回京城去都是个问题,恐怕很难保证它不被人偷摸吃掉吧?
下山路过小崔庄,遇到崔远媳妇热情款待。
她如今穿着体面的新衣,收拾的齐齐整整,头上还插上了实心的银簪子。用小崔庄人的话说,她如今发达了,阔气了,成了有钱人家太太了。
吴氏笑得合不拢嘴。
“哪里,都是托了……”
殷宁随意暼了她一眼,吴氏就转了话茬:“贵人的福。”
她压抑不住心情,喜滋滋的说:“孩他爹早就捎信让我进京享福的,是我舍不得家院田地。这不,该收的也收完了,我也狠狠心,把屋子田地都租出去,表小姐可否等我半日时间,我与租户签了租契就同你一起走。当然了,如果表小姐有急事,我自己上路也行的。村子里有几个后生认得些药材,孩他爹说让他们一起去他的医馆做活。”
崔远在京城里对外的说辞是慕家远亲,因此明面上称殷宁表小姐。
吴氏虽是和殷宁说话,眼睛却是看向郁离的。太子爷大驾光临她的寒舍,让她是即风光体面,又胆颤心惊,老害怕有所冒犯。
果然崔里正就喝斥她:“崔远家的,你脸咋那么大呢?没看见太子殿下和殷小姐一路么?你让殷小姐等你,是不是太子也要等你?”
崔远家的把脑袋一缩,唯唯诺诺,连称不敢。
哪知殷宁却道:“没甚要紧事,一起上路也多个照应。”
吴氏马上道:“是的呢!听说前几日出了劫道的,一群大老爷们,连裤子都让人扒干净了。”
立即引起连番猛咳!
崔里正死命瞪她:“崔远家的,你胡咧咧什么?”
这件事他也听说了,但上头发话封口,不让人谈论。现在当着太子爷的面,也不知太子爷是个什么意思,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郁离:“哦!崔娘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吴氏被里正骂了,有点虚:“这,民妇说了,殿下不会怪罪吧?”
“自然不会。”
吴氏便道:“我女儿就嫁在骡子山平家坳,她昨日来看我,说有天刚擦黑,一群汉子只穿条裤衩子,来村子里买衣裳鞋子穿。村里人就猜他们遭了贼,打劫的一干二净。”
郁离似笑非笑的转向殷宁:“会不会是殷三小姐路过骡子山那天?”
殷宁眨巴着眼:“我怎么知道?我出门就一个车夫,两个丫头,我们也没遇到劫道的。不是说从京城到千机山这一路设了五六个驿站,很是平安的吗?”
郁离嘶了一声:“那到底是谁被劫了呢?还劫的如此彻底?”
吴氏这才回过味来:“啊!殿下不知道这事啊!”
郁离严肃的道:“下面没人报,本宫怎能得知?真是岂有此理,如此重大的事也敢隐瞒不报,这是要造成了不成?”
吴氏趔趄一下,差点摔了。
崔里正急忙跪下:“太子殿下息怒,是有人下了封口令。小人并不知道有人故意瞒着朝廷,还以为发生了这事,朝廷嫌名声不好,才不让瞎传的。”
郁离怒道:“胡闹,路上出现了劫匪祸害百姓,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朝廷怎么会不理会?这事定要详查,到底是哪来的匪徒,都劫了什么人,一定要详详尽尽查清楚,还百姓一个安定。
崔里正感动的一塌糊涂。
正说着,要租崔家屋子田地的人来了,吴氏前去招呼。没说几句,听到一声尖锐的争吵声:“我不要,我死也不要住在这山窝子里,靠这两亩山田过日子。胡玉河你个窝囊废,你没本事养活妻儿,我也不拖累你,我要跟你和离。”
殷宁向外望去,就看到了又蹦又跳,撒泼耍横的何锦绣,以及被气到发抖的许氏夫妇。
崔里正板起脸来:“许氏,我念你在山上也住过多年,人本分不生事端,才答应你举家落户于此,就连你之前开的那一亩地,也做主归你自家私有了。要租崔郎中家的房屋田地,也是你家自己找本里正说和的。现在是要干什么?反悔了是吧?你家反悔了不来便罢,我们也没地找你们去,来都来了,让一个小辈妇道人家在这耍什么疯?你们姓胡的男人都是纸糊的不成,由得一个做媳妇的上下蹦哒?我告诉你,在小崔庄本里正的治理下,这样踩踏家里爷们脸面的,休了都是轻的,沉塘是标准处置。”
许氏羞愧难当,连连道歉。老胡一脸灰白的望向胡玉河:“玉河,你这个媳妇,老胡家是伺候不起了。你把他当祖奶奶一样供着,可你爹娘供不起,也受不住。今天你就说句话吧,要媳妇,还是要爹娘?”
胡玉河痛苦顿足:“爹,你要儿子怎么办?锦绣她怀着咱们老胡家的骨肉,我……我……”
却是怎么也没有个说法。
何锦绣摸着肚子,得意极了,她就知道,只要拿捏住了胡玉河,这一家子还不由得她摆布?胡老爹早先也说过要和儿子断绝关系,现在还不是拉着儿子,死活都要在一起过?也不想想,一大把年纪了,就这一个儿子,老了也只能指望这一个儿子,能断才怪了。
许氏的身体抖了好一阵,仍是不想放弃儿子:“玉河,咱家在京城的所有根基都没有了,你告诉娘,回京之后,一家人要怎么生活?但凡你说个章程出来,爹娘就跟你回去。”
胡玉河张了张嘴,为难的道:“娘,现在儿子心里也没有头绪,你让儿子说什么?咱们先回城,城里不是还有个小宅子吗?先住着,总会有办法的。”
许氏心里冰凉,儿子哪怕说一声去给人扛大包,她也认了,结果……
“玉河,那不是咱家宅子,是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