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哥亚瑟·柯克兰从伦敦回来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你昨天晚上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亚瑟为自己不紧不慢地续上了红茶,他的眼神了充满了对我的不信任。
“作为英雄当然是要去拯救世界啦!”我答非所问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亚瑟·柯克兰是我们一家中最为英俊的男子,我可以这样说。不过这只是我们家的观点。
他在家总是在白衬衫上套一条黑色的针织衫背心,他非常适合这种穿法,而他平常穿的那套深紫斗篷卡丹皇装则显得过于引人注目。
我不讨厌他,因为在各种方面他总是很照顾我,大家都说要向亚瑟学习,但只有他认为我做自己就好。
“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孩子气,”亚瑟摇摇头,“你的第一份工作怎么样?”
“很好!在夜里巡逻超刺激的!”我兴奋的回答。
“噗”亚瑟连忙捂住嘴,把残留在口腔中的茶水吞了下去,随后用餐巾擦拭手指,“算了算了,毕竟你是新手,再做个几天估计会好一点。”
他这是在嘲笑我吗?我有点生气。
“我告诉你!我昨天差点就逮到了一个偷窃犯!”见他有点兴趣,我继续说下去,“他偷了你的朋友本田菊家的一个壶,我一路尾随过去,趁他不注意揭掉了他的面纱,但很可惜,被他给溜了!那个人竟然可以飞檐走壁……”
“打住,你说本田菊家的壶?”亚瑟带着些许惊讶询问,我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亚瑟突然兴奋起来。
“额……不记得了……”我尴尬地回答。
“小鬼就是小鬼,”他收起激动的情绪,向我娓娓道来,“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菊……就是本田家的长子,他委托我找到这个犯人,并约我今天晚上去他家谈论相关事宜。”
今天晚上?这是我施展身手的好机会啊!我兴奋地向亚瑟请求:“带我一起去!说不定我能提供一点线索!”
亚瑟无奈地看着我,答应道:“臭小鬼,到了不准捣乱。”
“耶!”我欢呼雀跃起来。
“稳重点啊!”
我总觉得亚瑟实在是太喜欢我了,他总是无条件地包容我的行为,但又不会过于溺爱。
就像严慈的母亲一样,这是他给我的感觉。
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身为地主,不管是地皮还是雇农,要多少有多少。
本田家的宅院是标准的日式房屋,青灰色的砖瓦叠砌成了屋檐,排列整齐;院外的墙壁被粉刷成米白色,摸起来很粗糙。
刚进去就看到了很多来来往往的佣人,女人抱着脏衣桶,男人扛着袋袋谷子,谁都很忙碌。
我们被一个老妇人请了进去。亚瑟把那套“欺诈师”(就是那套卡丹皇料的正装,我习惯这样叫它)穿了起来,立刻就显得很成熟。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抖了起来,那头乱杂的金毛真是有够好笑。
我不禁怀疑这个院落是否有白金汉宫那么大,并且,它算得上是个大公园了。我的腿变得酸痛起来,我跟在他们身后,我时不时揉揉脚。
亚瑟有时候会转过头,投来关怀的眼神。但我一和他对视,他就立刻别过头去,欲言又止。
一路上有山有水,都是标准的东亚景致。可惜我欣赏不来,我从小对这种深山老林似的院子有抵触感。
亚瑟倒是很善于接受外来文化。他耐心地听着妇人的讲解,时不时点头赞同。
总算是到了那本田菊的屋前。那老妇人跪在门前,同屋里的人用日语交谈了几句。门开了。
只见一个短头发的黄种人从门后探身,看到亚瑟后略显激动,忙请我们进去。
那男人的目光很深邃,我几乎看不到其中的光彩。经介绍才知道,他就是本田菊。
本田菊是个君子类型的人。我只是说他的外貌似君子。谈吐非凡,举止优雅。
他为我们沏茶。他用瓷勺佤出绿茶叶,抖进瓷壶中;再把热水从桶中舀出,倒进壶中。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差池和犹豫,一副上流社会的交际模样。
“事情就是这样,那么,请告诉我们更多的内容。”在听完我精彩的演说后,本田菊还是一副温驯的模样,他一点也不惊讶,戴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呵,原来是这样啊。琼斯先生的神经可能有些异常吧,还是说您无法分辨人脸呢?”本田菊一开口就是锐利的嘲讽,讲我不留余地地批判一番。
我自然不能忍,就算你是亚瑟的朋友,我也不会轻易饶恕你。
就在我准备撑起左脚时,亚瑟按住了我的肩膀。他那看似纤弱的手臂把我扣得牢牢的。
本田菊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场“好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琼斯先生这是想去方便么?希望您那双笨重的腿能把您领过去。”
“好了,菊。”亚瑟嘴角上扬,勉强一笑,“回答这个莽夫的问题吧,如果你再这么无礼,我想我们的关系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好的,我知道了,”本田菊沉默了一阵,“家父丢了一个瓷器,那是慈溪(防和谐所以打错)太后行宫中的一样宝物,家父一直很喜欢收藏古董,这件事让他很气愤。”
“你有线索吗?或者有怀疑的人吗?我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会比较高。”亚瑟双手环胸,提高了音调。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哦?为何这么想?”本田菊轻轻挑眉,仿佛是在逗弄我们。
他轻佻的举动引起了我的不满,于是,我抢先回答。
“废话,在这么大的院子里,除非是提前几个月踩点,否则是不可能如此熟练地逃出院子的。”
“阿尔,把你的话重新组织一下。”亚瑟揪着我的耳朵,冷淡的要求道。
“好好好……咳咳,本田先生,贵府如此之大,也只有熟悉这个家的人可以迅速逃出吧。”我摸了摸被揪的耳朵,肯定已经红了。
我们可是一家人诶!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呢?我愤愤不平。
“您的推测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家的人都是受过家父恩惠的,我想,没有人会这般恩将仇报吧。”本田菊在后面一句话咬重了字音,我看得出来,他对我们的推测有点不满。
“谁知道呢,总有些人是无情无义的,不是吗?”亚瑟勾起唇角,这句话仿佛是说给特定的人听的,一定有个人会听的不舒服的。
“……也许吧,”本田菊紧皱眉头,端起了小瓷杯泯茶,许久过后,他回答,“我已经毫无隐瞒得说完了,但如果你们需要更多线索,去找耀吧。他是个孤儿,但我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他在我们家干些杂活,现在应该是在药铺里工作。”
说完,本田菊就沉默了。亚瑟见他不愿多说,就带着我离开了。我们向他的家里人要了地址,就朝大街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