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蓝紫雀羽
——渐变羽毛夹杂着同色系的宝石，给胸针增添了一丝灵动。
警察：
“姓名。”
Nancy“我叫 Nancy ，我的耳环丢了，这副耳环我做了整整一周！拜托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
这个急得快哭出来的女孩是设计师 Nancy，是所有选手中最年长的一位。
半小时前，因为好几位选手的首饰纷纷消失， Nancy提出了报警，现在正第一个接受警察的问询。
警察：
“耳环是吧，我记下了，还有谁丢东西了吗？”
设计师 A：
“还有我，我丢了一个绿宝石的发卡。”
设计师 B：
“我的珍珠戒指也不见了。”
顾颜芝“我叫顾颜芝，我的胸针也丢了。”
警察：
“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几位的东西都是在准备间丢的，前后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我的同事刚才调取了监控，那段时间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士进出。”
顾颜芝怎么会……
“不过，这边的监控存在死角，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所以希望各位能再回想一下，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顾颜芝脑海里立马闪过一道戴着口罩的黑色身影，以及飞扬的银链和骷髅头吊坠。
顾颜芝“我看到过一个不认识的人从准备间里走出来，我原本以为他是模特……”
顾颜芝“可现在想来模特并不会来准备间这边。”
警察：
“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颜芝“他很高，目测一米八五左右，没有穿工作人员的衣服。”
警察：
“麻烦你具体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和穿着。”
顾颜芝点点头，努力回忆起那匆忙的一面。
顾颜芝“因为那人戴着黑色的口罩，所以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不过，我记得他的衣服！”
顾颜芝“上身是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是浅灰色牛仔裤，配了一双铆钉靴。”
顾颜芝“他戴了一条银质的长项链，吊坠是骷髅头的形状，腰间还有几条银链。”
顾颜芝“他的气质很难形容，看起来非常神秘，不过裤型的设计还有待优化……”
顾颜芝滔滔不绝地描述着，对面正在记录的警察却愣住了。
警察：
“优化？”
顾颜芝猛地意识到什么，尴尬得红了脸。
顾颜芝“不好意思……我大概就看到了这些。”
警察：
“好的，我们会根据这个方向调查的。”
“但毕竟现场人员众多场地过大，失物又实在太小，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警察走后，大家一同陷入了沉默，凝重的气氛如同庞大的积雨云压在众人头顶。
Nancy已经绝望地蹲下身，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一言不发。
虽然顾颜芝很想去安慰 Nancy，但心里却明白，此时此刻所有的安慰都会显得苍白。
与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如好好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周围的很多选手都已经从这短暂的插曲中回过神，开始忙于手头的任务。
比赛就是这样残酷，所有人都必须心无杂念、争分夺秒，向最终的目标冲刺。
顾颜芝“既然找到的希望渺茫，干脆重做一个吧。”
顾颜芝“可是只有三天了，万一来不及……”
她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林斯玄的巨幅海报再次落入眼底。
顾颜芝“没时间犹豫了。”
顾颜芝“如果是林斯玄的话，一定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担忧未知的结果中。”
心头的迷茫与忧愁瞬间被冲走，顾颜芝再次埋头于制作。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身上，有些温暖。
等她伸懒腰的时候，墙上时钟的指针已经越过了八点。
顾颜芝“礼服已经改得差不多了，新的胸针设计图也画好了，还挺顺利～”
洛柠“你的设计灵感是星空吗？真好看….…”
洛柠的目光在顾颜芝的设计稿上停留了好一会，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红着脸手。
洛柠“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设计，只是路过不小心被吸引了。”
顾颜芝“没关系啦，正好你帮我看看怎么样？”
洛柠“胸针是代表最亮的那颗星星吗？”
顾颜芝“嗯，代表着北极星。”
洛柠“但其实北极星没有这么亮的，它是二等星，这颗代表它的宝石可以再暗一点。”
洛柠一反常态，说起星空的时候滔滔不绝，如数家珍，神采飞扬。
洛柠“额，我比较喜欢天文，所以略微了解一些，你不要生气…….”
顾颜芝“怎么会，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之前都是在网上搜星空图作为参照，但洛柠的话提醒了顾颜芝。被镜头捕捉的星空固然美，却缺少了一份真实感。
什么都没有亲眼所见来得更直接，更准确。
顾颜芝去天台看看吧。
顾颜芝推开天台门的时候，清凉的晚风迎面扑来，广阔的夜空在眼前铺展而开，边缘泛着一点点红夜空下是万家灯火。
她双手扶住栏杆，仰起头，深深地呼吸。
这时，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邱秋的信息一条一条往外蹦。
邱秋“呼叫呼叫，我拿到决赛的嘉宾座次表了！”
邱秋“你一定想不到这次的嘉宾阵容有多豪华！”
邱秋“暮辰竟然也要来，他们俱乐部要和万甄合作了。”
顾颜芝“暮辰？”
邱秋“我之前给你看过照片的，那个蝉联四届R1赛车锦标赛冠军的人，是我最崇拜的赛车手！”
顾颜芝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忆，忽然，一声轻微的响动钻入耳中。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金属链条撞击的声音。
可刚才上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顾颜芝心一惊，不由得朝声源方向望去。
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悄然无声地伫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投去的目光，那身影动了动朝阴影外迈出一步。
顾颜芝看清了他的大致轮廓。那是个身型高大的男人，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仍能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的肩上披着件黑色夹克，胸前的骷髅项链反射出银白的月光。
是在走廊里看见的那个人！
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顾颜芝愕然发现，他的指尖正捏着一只绯红色的耳环。
是 Nancy 的耳环！他果然是小偷！
云层遮盖住月光，天台霎时暗了下来，顾颜芝的心怦怦直跳。我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会不会被“灭口”?
想到这，她没有犹豫，立刻转身向门口跑去。
然而就在她想要拉开门逃走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抢先一步按住了门板。
“你要跑哪儿去？”
糟了，逃不掉了。
顾颜芝僵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不说话，我有这么吓人？”
顾颜芝忍住想要点头的冲动，明白这个时刻一定不能惹怒他，于是微微摇了摇头。
顾颜芝“……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那你跑什么？”
相比顾颜芝略带颤抖的声线，他的声音却从容自若。
只是下一秒，他的语气忽然变了，带上命令的口吻，冰凉冷冽。
“转过来，我们聊聊。”
电影里看到坏人的真面目后都不会有好下场，顾颜芝牢记这一点，再次摇头。
“要我帮你转？”
随着一声轻笑，那只手松开门板，一点点往下滑，朝顾颜芝的脸侧靠近，近到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传来的凉意。
空气里漂浮着若隐若现的黑雪松的气味，她凭直觉嗅出了一丝危险。
害怕他做出进一步的举动，顾颜芝心一横，猛地转过身。
咫尺之间，男人正垂眸打量着她，带着一副戏谑的表情。他的眼神很锐利，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
“这就对了。”
他与顾颜芝拉开些距离，另一只手把那枚耳环举到她的眼前。
“这是你丢的？”
顾颜芝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他说是她丢的？
这是在试探自己吗？
顾颜芝努力保持镇定，紧紧握住藏在背后的手机，摸索着紧急报警按钮的位置。
谁知男人突然俯下身，竟一下子扣住了顾颜芝的手腕。他微微眯起眼眸，平静地盯着她。
“你在干什么？”
顾颜芝“没干什么。”
“你怀疑是我偷的，对吗？”
“那你猜，撞破了我的好事，会有什么下场？”
挑衅之意不言而喻。顾颜芝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过既然他已经挑明，那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顾颜芝“这个耳环是我认识的人丢的，我的胸针也不见了。”
顾颜芝“丢东西之前，我刚好在走廊里看到过你！”
静默几秒后，男人了然地抬高下巴，松开了顾颜芝。
“手伸出来。”
顾颜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不敢多问，只好老老实实伸出一只手。
男人将耳环放在她的手心，抬手指向他的身后。
“拿好，跟我过来。”
顾颜芝愣愣地托着那只红宝石耳环，看到他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脑子里立刻冒出逃跑的念头。
前走了好几步，脑子里立刻冒出逃跑的念头。
男人回过头来，眼神冷冷地看着她，像是无声的催促。
没办法，她只能握紧耳环跟了上去一直走到天台的角落。
那里居然放着一个木箱，不是大赛中常见的首饰盒或苹果箱，而是一个旧旧的中间挖空的立方体，侧面隐约有几道划痕。
男人指着箱子，示意顾颜芝往里看。
顾颜芝谨慎地探出头，看到箱子的底部铺了一层干草，堪堪围成一个鸟巢的模样，鸟巢里散落着两根蓝紫色的羽毛。
在这个”巢穴”的中央，堆满了耳环、发夹、戒指，都是设计师们丢失的配饰！
顾颜芝“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
顾颜芝惊讶地看向他，甚至忘了害怕。
“小偷藏在这里的，被我找到了。”
“你不是丢了胸针吗，自己找吧。”
顾颜芝微微睁大眸子。他说的是真的吗？还是临时编的谎言？他难道不是小偷？
约莫是察觉到了顾颜芝的心思，男人耸耸肩，走远了几步，目光转向沉沉的夜空。顾颜芝保持着警惕蹲下身迅速翻到了自己的胸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顾颜芝“太好了，没有坏掉…”
“找到了？”
顾颜芝“嗯。”
厚重的云层在此刻去，月光倾泻而下，照亮男人的脸庞。
漫不经心的神情，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还有线条清晰的下颚。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站在领奖台最高处的选手摘下头盔，俯视着台下的人群。
眼前的身影与回忆里邱秋给顾颜芝看的照片渐渐重叠在了一起，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顾颜芝“你是…暮辰？!”
顾颜芝男人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复了散漫的表情。
暮辰“你认识我？看来我还挺有名。”
真的是他？!
虽然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可顾颜芝却更糊涂了。她实在无法把一个知名赛车手和一个大晚上在天台鬼鬼祟祟、手里捏着她们丢失物品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的脑海里打转。
顾颜芝“可是警察都没找到这里，你怎么发现的？”
暮辰“喏，那两根羽毛。”
顾颜芝“这是……”
暮辰“紫光鸟的羽毛。这种鸟喜欢收集发光的东西，捡回来放在自己的巢穴里。”
顾颜芝突然想到自己的首饰盒里好像也出现了相似的羽毛。这么说来，是误会暮辰了？
意识到这点后，尴尬也随之而来。她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暮辰却轻轻地笑了。
天台的风缓缓地吹拂过来，带着清爽的凉意。
既然已经确定了暮辰的身份，顾颜芝决定暂时相信他的话。
况且现在对她来说，专心比赛更重要。
顾颜芝“好吧，我相信你。不过这么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暮辰“跟你一样，我也是来找东西的，彩排的时候丢了。”
暮辰偏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环。
那是一个银质的铭牌手环，被暮辰捏在手里轻微摇晃着。
铭牌的正面，是一个双盘蛇形状的标志，背面则刻着一串英文和数字。
暮辰坦然地看着顾颜芝，令她彻底打消了疑虑。
顾颜芝“那这些找到的东西怎么办？”
暮辰“我已经报警了，等他们处理完应该就会还给你们。”
顾颜芝“…那就好。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颜芝朝他点点头，快步跑到门口。只是掌心沉甸甸的重量似乎还在提醒她忽略了什么。想了想后她还是停下了脚步，折返回去。
暮辰“怎么，舍不得走？”
顾颜芝“这个胸针还是一起放回去吧。到时候警察会清点，怕你解释不清楚。”
顾颜芝把胸针往箱子里一放，正准备转身离开，指尖却意外蹭到了那两根蓝紫色的羽毛。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突然在此刻涌出胸口。
一时间，所有感官都变迟钝了，唯有耳朵格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骤然响起的鸟鸣，凄厉而嘶哑。
她猛然收回手，感知重回身体，一切又变得正常起来，仿佛刚才只是一次短暂的出神。
顾颜芝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暮辰“什么声音？”
暮辰不明就里地看着我，看起来的确没听到那个声音。
顾颜芝“……没什么，可能是我幻听了吧。”
顾颜芝踌躇着走到门口，一边思考刚才的异样一边开门，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一声轻笑适时响起，混在风中，飘进耳朵。
暮辰用力一拉，“咔哒”一声，门开了。
原来是锁舌被卡住了。
暮辰“看来不仅胆子小，力气也小。”
暮辰“不客气。”
他直直地看着顾颜芝，眸里掠过笑意。
顾颜芝“我还没说谢谢呢…”
暮辰“哦，那你还不快补一句？”
顾颜芝“谢、谢、你。”
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害怕，顾颜芝也直视向他，一字一顿地道了谢。
暮辰的目光原本已转向别处，听到这话后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顾颜芝，挑了挑眉。她却没再理他，径直跑下楼梯。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暮辰才关上天台的门。
一只紫色的鸟在夜幕下显出身形，盘旋着发出嘶哑的叫声。
它挥动着翅膀，周身散发出墨一般的黑雾，浓重的颜色仿佛要侵吞一切。
暮辰“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
他抬起手，指尖进发出深蓝色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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