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你可曾……真正爱过我?”
“不曾,玩玩而已。”
一年。
从刚认识到后来他为我赎身再到现在谈婚论嫁,也不过就是一年而已,他已是变了许多。
他从当初那个满心向着我的人变成了现在满口敷衍哄骗我的人。从那时恨不得一天到晚黏在我身边的人变成了新婚当晚丢下我一人空守洞房,自己去酒楼逍遥的人。
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
他都从未真正爱过我。
[初春]
我是名戏子,艺名未迦。
那日我在戏台上唱戏。初春微暖的光中,他笑着向我伸出了手,说他对我一见钟情,说像我这种高歌的鸟儿就不应该圈养于窄小之地度过余下日子。
后来啊,我就换了个地方被他圈养在他的府上。
“你叫什么名字?”
“未迦,先生。”
“以后你叫米迦吧,叫我优就行。”
那时候的我虽然满腹疑惑,但终究看着他的笑颜还是没问出口。
现在想想,一切都是破绽。
[夏日]
府里很大,陪着他有些时日了,他便准予我四处走走,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允许去外面以及那间屋子。
无论每天事务有多繁忙,他总是会一个人呆在那边,许久许久。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我也不例外。
在他有公事离府的时候,我偷偷跑进了那间屋子。
屋子不大,却贴满了各种照片。照片里的人跟我长得可真像啊,桌子上还摆着一本未合上的书本。
我默默抬眼看去,上面的一字一句几乎要刺痛我的双眼。
[米,今天我遇到一个人,他在戏台上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你。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你又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可是他说自己叫未迦的时候,我才醒悟,他呀,终究不是你……
明明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你把我一个人留下,我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最后我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那晚,我彻夜未眠。
那晚,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立秋]
天气要转凉了。
他最近总会带着我去院子的各处转转。
他会带着我去看西边院子的银杏树,会笑着把我头顶上的落叶取下来,再刮刮我的鼻子,会低声说声:“你还是这么傻,米。”
他会带着我去看东边院子的小池子。看看鱼儿在水中游动,看着我想触碰它们却被水温度冷到的时候,会把我的手塞入他温暖大手中,再笑着跟我说:“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米,你离开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他会带着我去北边的府门前,看摊上的各种吃食。在我饥饿的时候,会塞给我一份热腾腾的糕点,会笑着跟我说:“快趁热吃吧。这是你最爱吃的,米。”
至于南边,他却一字未提。
他总是对着我喊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其实我都懂,他从始至终只爱那个早就不在人世的米。而我米迦,永远只是个替身而已。
甚至他都不愿,在戏里喊一声米迦。
我不是早就明白了吗,为什么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米,你怎么哭了?”
“……眼睛里进东西了,优。”
“那我来帮你吹吹!”
他说,年底会让风风光光地娶我。
我说啊,如果你说话不是叫我米的话,我可能真的信了。
做戏就不能做一套吗,不能装一下爱我吗,优。
求求你了,爱爱我吧。
[冬]
冬天了。
昨晚本该是新婚之夜的,他满脸开心地走进我们的婚房,呼唤着的还是那个名字。
那是我唯一一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满脸开心也随着我说话一点点消失,最终成了那冷酷无情的样子。
“优,你是不是只把我当替身看。”
“……既然你发现了,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你真的除了外貌一点也不像他。”
说完,他满脸嫌弃地脱掉那红色的喜服,头也不回就要往外面走。
也许是感觉自己还有一丝希望吧,我近乎哀求般拽住他的袖子,乞求般开了口。
“戏里戏外,你可曾……真正爱过我?”
求求你了,说一声爱我,哪怕是假的,那也没关系啊,快说声……
“不曾,玩玩而已。”
听吧,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和他这近乎一年的虚假关系终是撕开了伪装。
其实答案早就显而易见,他根本就没爱过我。他始终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他触碰着我的身体,叫着那个他爱人名字。
其实,我都知道。
只是,还有那么一丝侥幸,希望他能爱上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可以啊?可惜,一点点也没有。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而他,在酒楼独自逍遥。
听说,院子的南边,是他和他的私人地方。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连当时即将新婚的我也不许。
[春]
我死在了春天。
死在了一年前遇见他的那天。
一切美好都要有个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