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佳节

他们互道名字彼此认识一番。

　　“少爷，您不要让属下为难。”就说几句话的功夫，那老头追了上来。

　　言绍宣嗔怪一声，耸肩道，“你这个老头都不能变通通融一下吗？现在好了，没得玩了。”

　　九年前昆仑山的三长老玄通真人追捕逃脱封印的邪魔路过此地，见他恶咒缠身，幸有仙骨，修行后可自行驱赶邪祟。

　　现如今又回到言府，只因他有一劫难在尘世，乃是最难过的情劫！

　　前世未过，今生来补。

　　陈悦雪手指河道，“看！这里欣赏元宵灯节，最美。”

　　潺潺流水载着人们的祈愿，五色莲花，浩浩荡荡飘向天门。

　　河道两旁人家道路笼罩在各式灯笼明光下，行人笑容清晰，互道喜悦。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处拱桥上了。言绍宣哈哈大笑起来，自出山以来都没遇见这么有趣的女子。

　　不，在山门内也未曾见过。

　　陈悦雪暗自奇怪，师傅找了这么久的解方，我一下山就被我碰着了？

　　“我不确定他是否可解咒术，但我隐约感知他是解咒术的关键！虽说是加重……但毕竟她能让我的血祭花有反应，我得好好研究……”

　　“少爷！”厉冶从旁提醒他，“该回了。”

　　厉冶是言府请来的拥有六级武功，五级仙术的高人。

　　平常人家请不到，有钱的人家也不一定请得到，凡是修练至五成的都有点仙风傲骨。

　　厉冶就是久久不能突破瓶颈，使得心烦气躁，从而入魔，要不是言重茂偶遇且用奇药救了他，他恐早爆体而亡，死无全尸了。

　　修行，一是身体武功，二是真气仙术。

　　各是十级为满，九级练近成神，人间无可匹敌；十级玉帝亲封，位列仙班各司其职。

　　流传至今，但未曾听说有一人练至顶峰得道成仙的。

　　言绍宣向姑娘道别，有缘再见！

　　陈悦雪拽住他的衣袂，酝酿情绪，泪光闪烁，编出一套谎话。

　　“村里进了山贼，烧杀抢夺，爹娘为了掩护我和哥哥出逃，已经惨死刀下。当时十分混乱，我还与哥哥走散了。”

　　停顿了下，眼眸低垂，故作委屈样。

　　“隔了几天回去，村子已被一火烧尽，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一路向西，走到这个陌生城镇，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欲哭不哭，泪在眼眶打转。

　　“不行！少爷快些回去了！如若少爷不肯，那就别怪属下动粗了！”厉冶厉声呵斥。

　　陈悦雪突然抬起眼眸且真挚地凝视着他，其中能看出恳切、乞求。

　　言绍宣有些为难，但又看了眼历冶，心中不觉的燃起一股顽性。

　　他脸上三条爪痕，断断续续从下巴斜越过鼻梁，与眼眶只有一线之隔，本就凌厉的脸庞又加重了几分戾气。

　　难怪他走火入魔。

　　言绍宣呵斥道，“我看你敢！”

　　“老爷吩咐，抓你回去。”

　　厉冶向他动手了，瞬移至面前，“也正好试试你的功力，看你这些年在昆仑山有没有偷懒。”

　　言绍宣一手挡住了他的进攻，双方真气冲击，河道两旁柳枝顺风翩飞，陈悦雪眼疾手快躲于言绍宣身后。

　　对于陈悦雪，这点震波不足为惧，不用真气护体就能嵬然不动，毕竟山巅夹缝的怒嚎狂风都只是平常修练之地。

　　躲着，只是不让先前说过普通人家的人设崩塌。

　　“住手！”一身着艾绿衣裳二十来岁的女子狂奔过来。

　　历冶恭敬弯腰行礼，“小姐。”

　　“弟弟，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出去鬼混！”言玲珑假意嗔怪道，却带喜悦。

　　他稍有不悦，伤疤又给揭开了，“此时非彼时，我早已控制熟练，姐姐就不要担忧了。”

　　每年正月的某天，万物即将复苏，言绍宣就会身散奇香，凡人闻不到，那些妖魔却如痴如狂，向他聚拢。

　　恰巧今年就是元宵灯节这天了，每年到了此时都需结印封禁。要不是有厉冶坐镇言府，替他驱散、结印，言绍宣就被那些妖物吞噬了。

　　言玲珑注意到冒出头的陈悦雪，表情逐渐凝固问道，“这位姑娘是？”

　　言绍宣讲解了经过，并恳求收留她。

　　言玲珑同意了，要求她勤快听话就可以了。

　　四人一同回了府，言府不是雕梁秀户，富丽堂皇模样，反是隆重书香气息，朴实无华。

　　门道旁一个人影闪过，是妖邪气息。他实在微弱，进入言府的都不在意；住在人群中的小妖，不足为奇。

　　就这不起眼的小妖，眼神正阴鸷冷漠的看着他们，嘴角勾出倾斜弧度。

　　“终于回来了。”转而紧咬牙关，路出獠牙，恶狠狠暗自决心，“定将他千刀万剐！”

　　复而收敛气息，在转角处离去。

　　陈悦雪顺利住在进言府，做个劈材做饭的丫鬟。只要有机会接近言绍宣，什么身份也没关系。

　　晨光熹微，言府人来人往，自顾自的干活。

　　手起斧落，陈悦雪一会功夫就将半月的柴火劈好了。

　　“你不是凡人。”

　　悠扬的声音传入她耳，不禁心头一颤，是哪个装神弄鬼？

　　抬头，言绍宣嘴里叼根草斜躺在屋顶，深如寒潭的眼眸凝望着她。她暗自惊叹，“这么近，我竟然没发现他！”

　　“你说你是从山贼手里逃出来，一路向北逃到这里，可是你衣服上灰尘不染，没有一丝反抗破裂的痕迹，脸上也无惊恐色，且在繁华街道遇见你。”

　　他轻蔑一笑，戳破了谎言，暗自嘲讽，破绽百出。

　　慢悠悠的从口口吐出一句，“可见你是去游玩的。”

　　陈悦雪冷冷的笑，的确那是个破绽百出的谎言！但如果说实话那又差得到哪里去呢？瞬间眼眸黯淡无光。

　　“你很干净，没有血腥气，而且我们触碰的时候，明显使妖物疯狂的气息减弱了，也许那老头是发现了，才这么轻松让你进来的。”

　　陈悦雪也不装糊涂，竟然被识破，那何不将错就错！

　　她述说了自己身上的咒术，和他相反的是只要触碰，那咒术就增强，撕咬蔓延，不会减轻。

　　言绍宣眉头轻蹙，“如此说来，这只是对我有利。那你还来？”

　　陈悦雪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不说了。

　　此处是不能待下去了，她苦笑一下，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