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后,我老老实实地窝在床上待到伤好。
因为我懒得下床,大师兄每日勤勤恳恳地给我换两次药,很积极地为我涂祛疤的秘方,在我无聊的时候还给我买话本——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像我这种年轻人喜欢看什么类型,给我拿来的剧情都太正经了,但是知足常乐、聊胜于无嘛。
“琼芳师兄,你伤势也不轻,不要修养修养吗?”
我翘着脚趴在床上,翻过一页书册,歪着脑袋看他,其实是想问他要不要像我一样偷偷懒。
勤奋的大师兄今天也早起练了两个时辰的剑,给我擦药的时候身上热气还没散去。
他用手绢擦干净手指,收好药瓶,“又有什么事?”他问。
可恶,他是会读心吗?
“……我想出去玩。”
“师傅后日就回来。”师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你近来越来越懒散,已经把今年下山玩的数额都用完了。”
“我是下山历练,又不是去玩,这是正当理由。”我振振有词。
“最近可没有秘境开放,师傅不会带你去的。”
“谁说要去秘境了?”我看师兄眉头一皱,立刻改口道,“这次我们不去人间,我们去海角——天涯海妖兽泛滥,我们去正好磨练修为顺便助人为乐。”
师兄叹气:“要我陪你去?师傅后日就回来了。”
我才等不起这两天,我从小报上看到,旬日后便是海角诸城评选美人的最终回——这次是所有种族的佳丽们的综合比赛。
云姬便要参加,她已经提前一个月到达了海角,被海角邦主奉为座上宾,大家对这位传言中的鲛族第一美人十分感兴趣。
这种场面的盛会,当然要混在人群里悄咪咪去看,要是让师傅带我,就变味了。
“琼芳师兄,求求你嘛。我实在太想变强了,我们这次偷偷地去,等我升级了再高调回来,给师傅一个惊喜。”我虚伪地说,像条蛆在床上扭,大师兄最吃这套了。
果然,大师兄一把按住我的肩,他系好我背后的衣带,一脸受不了地转过去,“……羡羡,把衣服穿好。”
我胡乱披上寝衣,跳到师兄背上,把头夹到他脖子和肩膀中间,他脖颈和耳朵的皮肤都被我蹭红了。
“琼芳师兄,你最好了,羡羡求求你了,我这一辈子就想去这么一次——”
师兄:……
师兄苦笑:“羡羡,我背上的伤还没好。”
我义气十足地拍胸脯:“没事师兄,我帮你求情。”
“好了。”师兄弯腰帮我拢起四散的衣片,细细地帮我穿戴好,“我只盼你不要胡来,师傅那里我会去说的。”
我:“好耶!”
跟大师兄说定了以后,我啥也不带,游手好闲地蹲在洞府外面等师兄。
过不多久,师兄就准备好行囊,带我上了他的扇子。
“海角诸城对选美狂热非凡,每个适龄女子都有资格参与比赛,不论户籍,不论种族,不论正邪。”
师兄建议我扮成男孩子,免得惹来麻烦。
我才不要,男装的下裳比裙子小好多,不适合掀起来盖脸。
师兄便递来一顶幕帘。
“如此,你便带上这个,不要摘下来。”
他在我的幕帘顶上插了个什么,我一摸,是根花簪。
“这寓意昨日黄花,示意我们无意参与选美。”
我瞅了眼师兄:“师兄,要是轮到去年的男子比选,你可危险了,光姑娘们扔的花就能把你砸死。”
可惜那个时候我又被师傅罚了,大好的看帅哥的机会,我们整个落霞山的弟子都跪在山崖下喝簌簌的西北风。
除了年纪最小的十七,师傅叫他在旁边吃西瓜馋我们。
师兄瞥我一眼,从乾坤袋里拿出另一顶幕帘戴上。
“有不少人知道我们,在外面低调点。”
我想起离开鄢来城时被陌生人塞到手里的药,微微打了个颤。
肯定是师傅的仇家太多了,才会殃及到我身上。
往海角的路上人越来越多,攀谈几句,果然都是去看美人的。
师兄带着我慢悠悠赶路,第十二天落在了海角的边城界上。
海上气候难测,布满了灵力漩涡,从这里开始就要乘船去中心城了。
然后师兄提着我的后领子告诫我不许下船游泳。
——“好嘛好嘛,知道了,我又不是什么傻瓜。”
他订了两个挨着的上舱房,我尝过一些海味,就整日躺在床上看话本了。
“发生……怎么回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师兄的声音迷迷糊糊从窗外传来。
“她不记得……你肯定……”另一个人道,语气不善。
有人在和师兄吵架?
我顺着声音溜出去,在走路拐角处看到一个少年与师兄对峙。
“师兄?”
那人转过脸来,神色吃惊,脸白白的、嘴唇红红。
“你怎么在这里?”
完蛋,怎么是他啊?上次给了我药想害我,这次还找上师兄了。
师傅在外面真是没少造孽。
师兄看见我,神色沉下来:“羡羡,带上幕帘。”
我呆手呆脚地想退回去,被陌生的少年叫住:“乙羡!”
他看着我,眼睛像在燃烧。
我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其他:
“你认错人了吧……我、我叫甲羡。
……我叫甲羡……”
话音落下,就见那个人的眉眼也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