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乱流【六】
银色魔种的离开，对于谢晋尧而言，是值得庆幸的。
就在他思考安格莱恩的话时，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天空。
“哪里...”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谢晋尧心头。
直到空间破碎，透过细小裂隙能看清无尽黑暗深处。
双充满贪食欲望的眼睛，正四处打量。
“魔种？”谢晋尧一愣，才发觉是自己给予了它足够多的养分，“时间拖延的太久了。”
留意到身边异响，从地下冒出蠕动的根须，汇聚在一起，冲向空间裂隙，与魔种相融。
获取了力量，魔种的大手撑开裂隙，试图继续扩大。
谢晋尧释放黑蛇，狠狠噬咬，根须断开，却很快再次接合。
不过，遗留的魔种残渣，混合土地的生命力后，和废墟参杂，形成了很多单一的个体。
此前覆盖范围极广，谢晋尧也不知道像这样的东西还有多少。
但是目光所及，魔物的数量突破至上千，它们奇形怪状，低沉嘶吼，攻击性极强。
发现谢晋尧后，更是如猛兽狩猎般，匍匐前进，可怖的双眼充满暴虐。
“被包围了吗...”谢晋尧目光一凝，手心把住气息实质化所形成的利刃。
挥去，一道生两道，两道又生四道。
数轮后，就将前方的异合生物悉数贯穿，连同供给一并切断。
可是，明明看着它们倒下了，身体却开始分裂，这下数量翻倍。
“遇到危机了呢，不考虑与我共享力量吗？”
心中的声音在诱惑谢晋尧，回答的永远是两个字，“闭嘴。”
他知道，就算总能在关键时刻清醒，压制这股恶意，可之后又该如何收场。
陈灵杰的话还在耳边：“你的意志太过薄弱，所以才会被趁虚而入。”
片刻的动摇，让一头巨大的异合生物有机会从后面突进，抡起重拳狠狠砸下。
地面随之颤动，而谢晋尧却仅用手臂轻松挡下。
气息涌动，带着异合生物的整条胳膊，冲上天去。
“暗蚀之触。”
顷刻间，场地陷入漆黑的泥沼，无数锐利的尖刺冒出穿透了所有异合生物。
分裂没有再进行，异合生物受到束缚，被拽进地下，吞噬殆尽。
天空传来破碎声，魔种已经有半个身体来到这个世界。
踏足之处，周围生机断绝，事物都呈现出了死灰色，其存在正逐渐消失。
若说先前不过是双眼，还感觉不到多大的恐惧。
但现在与完全体相差仿佛，使人从内心处产生深深绝望。
因为足够震撼，地面的一切在魔种面前都是蝼蚁般渺小。
那庞大的身躯，谢晋尧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它前进。
沉闷的咆哮，宣告魔种要降临。
与此同时，安格莱恩所构建的世界，也到了承载极限。
两个相等却共存的世界，因为其中一个破碎产生了缺口。
乱流涌入空间裂缝，令人生畏的力量压在魔种身上。
这是个机会，只要再加上一股助力，魔种便会跌落进无尽岁月。
我能做到吗...谢晋尧问自己。
紧接着，他深呼吸，目光坚定。
气息汇聚，黑蛇比以往更加巨大，猛地甩尾，借力高高跃起。
不够！半空中，谢晋尧意识到自身的不足，开始不断向拳头灌注力量。
还是不够！没有足够大的冲击，想要魔种退去绝无可能。
似是心跳在搏动，谢晋尧瞬间获得极其强大的爆发力。
拳头碰撞的刹那，魔种身躯微颤，双眼盯着下身。
此刻，谢晋尧只有一个念头：不行了。
然而，身体沉寂的力量根本不同意，“真是无能，不用出点实力，会被你小看了呢。”
话音刚落，谢晋尧抬起头来，左眼是深邃的黑暗。
把手印在魔种身上，黑色的纹路很快蔓延开来。
魔种嘶吼，品尝着体表被侵蚀的痛楚。
甲壳破碎，魔种被卷入空间裂隙。
“安格莱恩的气息完全消失了...”
本来梅洛还有些怀疑，但最后还是确定下来。
“那家伙，不应该连敌人的强弱都难以判断。”
记忆中闪过，在王国国土上的回忆。
身为战士，守卫和平是责任，是理所应当。
但是，诚如安格莱恩所言，“民众知晓世界走向无法逆转的尽头，怀抱慷慨赴死的觉悟仅是少数人。”
“更多的，是在绝望中，催生的疯狂。这会让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
“你的意思，要将这一切再毁掉吗？”王是这样问的。
安格莱恩点点头，目光平静，就好似说的是寻常话，“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梅洛深深吸了口气，“或许，王也不想面对吧。付出一切建立的美好，重归腐朽。”
当她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去做的时候，数枚导弹飞了过来。
就在导弹即将命中的时候，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弹头。
导弹偏离行迹，却还是有一枚打在了悬空城上。
察觉到城堡的震动，娜缇莎睁开双眼，目光落在最后的骑士身上，“伊迪恩。”
“在。”听到王的声音，伊迪恩以为是自己即将出阵，周身围绕着强大的魔力。
只是接下来的话，出乎他的意料。
“你比之诺兰，如何。”
“我没有他强大。”
“那么，与团中的其他成员相比呢。”
“我估计，是最弱的。”说到这，伊迪恩更加不明白娜缇莎的用意。
“从此刻开始，你不再是骑士团的一员，我将你放逐，回到王国去。”
“殿下。”伊迪恩一时无法接受，还试图证明自己。
当娜缇莎的身影从他视线中消失，抬起头的瞬间面对着冰冷的枪尖。
他确信了：王是认真的。
伊迪恩四周亮起魔法阵的回路，娜缇莎缓缓说道：“如果，王族之人问起，你就回答。”
“是我判断失误，低估了这个世界之人的力量，导致银翎骑士团的覆灭。”
“七年，这七年，感谢你们的追随，让我见识到了新生世界的希望。”
“距离大灾变，还有五百天。”
“伊迪恩，你已经尽忠了。”
光芒消散，放眼望去，微风轻拂着草地，远处茂盛的森林，根本感受不到末世将近的可能。
然而，伊迪恩知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美好。
迷茫和无助，充斥在他的内心。
伊迪恩保持跪地的姿势，痛苦地张着嘴，向天空，喊到声嘶力竭。
湖面，特战队集结，力场作用下，让他们可以站在水上。
“目标确认。”
就在他们准备新一轮攻击的时候，上方却飘撒很多小冰晶。
“快散开。”
指挥中心很快下达命令，特战队准备先行撤退，可惜来不及了。
冰晶落在队员们身上，立刻附着而上。
不过眨眼，就有数名永久封在冰像中。
这时，有人发现了梅洛，“是敌人！”
只见她稳稳立足于冰雕之上，周身散发着极寒之意，让人生畏。
“寒冰冽气。”
魔力宣泄而出，将整个湖面都冻结。
“动不了了。”特战队许多人没能躲闪，脚踝被困在冰下。
剩余的那些可以活动的，想给同伴争取时间来恢复行动能力。
看他们朝自己冲来，梅洛目光冰冷，轻轻跃起，踏在一名队员的肩头。
队员只觉得好像扛着一座山，脚下的冰面瞬间破碎，身体浸没在森冷的湖水中。
待到他浮上来，生命已经永远定格，甚至连思考都是瞬间失去。
“勇气可嘉，我就给予你们，毫无痛苦的死。”
闻言，指挥室的人员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恐惧：她绝对能做到。
翁妍馨深吸一口气，扫除梅洛带来的压迫，“雷石的力场防御没有发挥作用。”
“也就是说，她的能力，是可以停止一切能量传递吗...”
“没错。”宋凌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
于是，翁妍馨便问：“难道，你有针对性的武装吗？”
“没有。”宋凌摇摇头，“从研发计划到现在不过三个月，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全面，是吧。”
翁妍馨想了想，“那么为今之计，只有尽可能拖延，让空中的部队潜入悬空城，把民众解救出来。”
“但是以目前我们拥有的战力，拦住她，恐怕很困难。”
宋凌说出了翁妍馨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那这样，为了帮助我可爱的后辈，就派出我最得意的作品。”
在一处密闭空间，杜轩正在休眠。
耳边传来的嘈杂，使他苏醒过来。
“该出发了。”
虽然魔种出现的很短暂，但是能量的强烈波动引起了指挥室的注意。
谭越彬的部下在废墟中找到了谢晋尧，此刻的他醒着，却和沉睡没有分别。
“他没有事。”
听到这话，上方凝望的谭越彬最终也是放下心来，“带回去。”
察觉到有很多人围拢过来，谢晋尧毫无征兆的坐起身。
突生的异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警惕起来，连忙用武器对准了他。
谢晋尧眨下眼，恢复正常的样子。
谭越彬问道：“你还是自己吗？”
“是我。”
“那就好。”谭越彬面无表情，转过身去。
“现在我们准备对敌人发起总攻，你的力量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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