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I（上）

一轮明月高挂在万里无云的夜空中，在小岛上投射下一个个浓重的阴影。老橡树的树叶在热风中沙沙作响。冬青爪感受着爪间粉末状干燥的土地，心中一阵厌恶。她抬起头，一星正在宣告青面的死讯。松树爪转头对冬青爪喵道：“不知道星族有没有给巫医发什么关于干旱的征兆。”“我想应该没有，小云和焰尾没提过。”冬青爪回道。

“看在星族的份上，你们可以闭嘴了吗！”坐在她们前面的蟾足低吼道。

冬青爪把头扭开。

“对不起。”松树爪低声道歉。

这时，雷族族长火星从他所做的树枝上站了起来，正等着轮到他讲话。河族族长豹星蹲伏在火星下方的树枝上，此刻也抬起头来。风族族长一星蹲在他们上方几尾高的一根大树枝的枝丫上，而影族族长黑星待在一星那跟树枝上方的一从树叶中，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在闪光。

火星开口说：“雷族和其他族群一样，正在遭受酷热的威胁，但我们还能应付。我们的两名学徒已经被命名成武士，他们得到了自己的武士称号：玫瑰瓣和蟾步。”

“蟾步！玫瑰瓣！”松树爪和其他影族猫喊了几声，表示欢迎，冬青爪瞥了两只雷族猫一眼，很快意识到所有都河族猫没有出声，并且对其他族猫怒目而视。‘整个河族都在森林大会上拒绝欢迎新武士？这可真是有趣。’冬青爪想。

最后几声欢呼还没消失，豹星就站起来，怒视着火星，大声说：“如果你已经说完了，那我就要汇报河族的事了。”

火星对河族族长点点头，退后一步，重新坐下，并用尾巴环抱着脚掌：“请吧，豹星。”

河族族族是最后一位在森林大会上发言的。在别的族长作报告时，她就一直不耐烦地抽动着尾巴。

现在，她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着聚集在空地上的猫，同时脖子上的猫愤怒地直立起来。“盗猎猫！”她咬牙切齿地嘶喊道。

？冬青爪有点蒙，很快一阵喧闹声在她周围响起。几乎所有影族猫、风族猫和雷族猫都跳起来大声抗议。

豹星呲牙咧嘴地瞪着他们，试图震住下面骚动的猫群。冬青爪抬头看去，但没有看到云朵遮住月亮。星族似乎并没有对这种无耻的指责表现出一点儿愤怒。

冬青爪注意到，河族族长看上去很瘦，斑点皮毛的骨头根根清晰可见。她环顾着四周，意识到其他的河族猫看上去也差不多，比她自己的族猫和雷族武士更瘦，甚至吃饱肚子时也显得比瘦骨嶙峋的风族武士更瘦。

火星重新站起来，竖起尾巴示意大家安静。猫叫声渐渐平息下来。众猫重新坐下，但大家都怒视着河族族长。

火星等到自己的声音能被空地上的猫听清时，说：“我相信你有足够的理由像现在指责我们大家。但你能解释一下吗？”

豹星猛地甩了一下尾巴。“你们都在从湖里捕鱼。”她咆哮道，“但那些鱼属于河族。”

黑星把头从树叶中伸出来，反驳说：“不，它们不属于河族。湖区是我们大家的领地。我们有权向你们那样捕鱼。”

“尤其是现在。”一星补充道，“我们都在遭受旱灾。每个族群领地上的猎物都稀少的很。如果我们不吃鱼，就会饿肚子。”

“但这样会让我们更惨。”豹星坚持说，“河族不吃任何其他种类的猎物，因此所有的鱼都应当属于我们。”

“真是一群鼠脑袋！”松鼠飞跳起来，抽动着蓬松的尾巴，“你是说河族不能吃任何其他的猎物吗？你是不是在承认，你的武士无能到无法捕到一只老鼠吗？”

雷族副族长黑莓掌正和其他的副族长一起坐在橡树脚下。此刻，他站起来，以命令的语气说；“松鼠飞，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他又抬头看着豹星，补充说，“不过，她说得不无道理。”

“豹星最近失去了两条命……”八哥爪走过来。

“所以才那么无理取闹？”冬青爪不屑地说。

听到他们的对话，旁边的一只金色皮毛雷族猫竖起了耳朵。

“湖里的鱼属于河族。”豹星继续说。她的声音又高又尖，仿佛狂风吹过芦苇丛一样，“任何一只猫胆敢拿走我们的鱼，我们就会让他尝尝我们的利爪的厉害。从现在起，我会让我的边界巡逻队把水边的全部空地纳入我们领地的范围内。”

“你不能那样做！”黑星从树叶中钻出来，跳到一根底树枝上，眼中充满威胁地怒视着豹星。“你们的领地从来就没有延伸到湖里。”

冬青爪尝试想象着湖泊以前的样子，波浪轻轻拍打着多草的湖岸，湖边只零星有几处狭长的鹅卵石沙地。现在，水位已经退到湖心，湖边留下了宽阔的泥地，在绿叶季无情的烈日下干涸、开裂。豹星如果想把那些贫瘠的空地也划入河族领地，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鼠脑子！

“如果河族巡逻队胆敢踏上我们的领地，”一星呲牙咧嘴地咆哮道，“他们一定会后悔不迭的。”

“豹星，你听着。”可以听出火星在竭力保持镇静，不过他脖子和肩膀上的毛已经开始直立起来，“如果你偏要这样一意孤行，你就会在族群之间挑起战争，这样就会有猫受伤。难道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还要去自寻烦恼。

豹星蹲伏下来，号角一声，同时伸出爪子，准备扑向其他族长。

冬青爪瞪大眼睛，‘族长在森林大会上攻击另一只猫？’

火星明显已经做好准备，大概以为豹星会向他扑去。但恰恰相反，她却狂怒地嘶吼着跳到地上，摆动着尾巴，示意她的武士们聚集到她身边。

“离我们的鱼远点！”她啐道，然后领头钻过空地边的灌木丛，向那座小岛与陆地连接起来的树桥走去。她的族猫鱼贯跟上，他们从其他三个族群旁边走过时，都充满敌意地怒视着其他的猫。

河族离开后，周围的空地开始吵闹不安起来。

火星抬高了声音：“现在，森林大会结束！我们必须待在自己的领地上，直到下一个满月。愿星族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