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老弱病残,这时候都聚集到湖边来了。
仙湖水库边上变得热闹起来,人们搭起了篷子,带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扎好的纸人。
这时候,只等找到祭品,祭典就可以开始了。
村长坐在搭好的台子的最上面,看起来老神在在。他先是觉得祭典不人道,但是他一个庄稼汉,并不知道什么是人道。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些祭品,都是十几年后的劳动力。就算仙湖大祭几十年来一次,他们短期内也不可能再来祭第二次了。这是孤注一掷的祭祀,他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的。一来是因为祭品是全村小孩,十年内这祭祀都搞不起来第二次,村里负担不起,根本没有这么多小孩子来祭。二来,这样的祭祀,凡是提供祭品的家庭,多多少少心里都是恨他这个村长的。他认了。
这是罪孽。也是唯一的希望。
所以他用鬼屋困住了那几个外来的。他有一种直觉,就是那几个外来者会破坏祭祀,或者说,那些外来者会阻拦,会坏事。
“无妨,关他们两天。”村长自言自语。
再说了,现在唯五的祭品里,那个叫小虎子的小男孩不见了。
村长怀疑,就是那几个外来者搞的鬼,但是他没有证据,只能让自己的两个啰啰去村里挨家挨户找人。
“小孩子躲哪里还不是很容易,也可能是他家里人舍不得,所以把他藏起来了。村长,你想想,五嫂谁惹得起,当初的时候,她不是说过,她坚决不同意祭祀吗?”
“你今天怎么啦?也不出去?把事情全交给我一个人了?你也不害羞!走,天还早呢,你给我乖乖的再跑一趟去!你又不是裹脚的小妞儿,还怕走大了脚?”远远的就听见五嫂骂道,“我儿子呢,还我小虎子!”
“我走!我走!我的祖宗,我去找!”她先生拿腔作调的说。“请太太不要发脾气!”说罢,戴起帽子,懒洋洋的走开,明显是不想吵架。
假若桐芳能好好的读几年的书,以她的身世,以她的聪明,她必能成为一个很有用的小女人。退一步说,即使她不读书,而能堂堂正正的嫁人,以她的社会经验,和所受的痛苦,她一定能扑纳心的作个好主妇。她深知道华美的衣服泪洗面。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亲戚;睁开眼,世界是个空的。在空的世界中,她须向任一时改正——假如她遇上一个好男人——她愿立刻改掉一切的恶习。但是,姨太太是“定不甘受欺侮,以免变成垫在桌腿下的青蛙。况且,在心里,她不比任何人坏她便越要抗辩,她觉得大赤包没有骂她的资格。不幸,她的抗辩,本来是为得到了解,可是因为用了诟骂的形式来表达,便招来更多的攻击与仇恨。她也就只好将错就错的继续反攻。
今天,她的责骂不仅是为她自己,而且是为了她的儿子。她知道早年的时候,村民是怎样骗去了她的老家,也晓得这个湖仙祭祀怎样虐待着她的儿子,所以她深恨村里人道貌岸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