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可有想过去何地？汝这几日总是跟着本大爷。”

小孩还是纠结的挠挠头，没有回答。

“汝现在已化身成鬼，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束缚汝了，汝亦可饱览这世间万物，好好体会一下人世的山河美景，还有风土人情。”鬼王说着，小孩看着他，雪反射在鬼王的脸上，映得他恍若神抵。“然后汝就会发现很多，以汝现在的实力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汝可能会无恶不作，也可以把以前欺负汝的人全部都杀死，再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再过几百年，这里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又有了人，又有了村庄，会发生很多原本这里发生的事，也会有人跟汝一样，从一出生就饱受欺凌，然后慢慢死去。但是化而为鬼，就注定会体验常人无法体会到的快乐，鬼生可是很长的。”

鬼王还是自顾自的说着，但很快就觉得无趣，转而问小孩，“汝生在这个地方，应该也知道此地的名字？”

突然被提问的小孩，有点蒙，停住玩雪的手，看着鬼王。

“本大爷问汝，知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

小孩看着鬼王有些严肃的脸，慌张的点了点头：“汝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小鬼，本大爷很想知道答案！”鬼王很不耐烦。

“那就好！”小孩冲鬼王咧开嘴，笑的很灿烂，“叫茨木县，哥哥知道吗？哥哥以前来过这里吗？”小孩歪着头，眼神清澈。

但鬼王就不淡定了，脸上神色还是如往常一般，只是心中原本明净如一潭死水的心脏，却像是被投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波澜。

“那汝呢？可有姓名？”鬼王问道。

“当然了，当时被父亲遗弃出门被好心人捡到，是一家理发店的老板，吾一直从他们店打杂，直到几天前，师父才赐了吾名字，叫茨木，他说······”

“闭嘴！”鬼王没由来的冲他怒吼，这可把小孩吓了一跳，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小孩怎么敢与茨木叫一个名字？这世间唯有茨木，唯有一个茨木童子。

小孩缓了一大会，才壮着胆子问道：“大哥哥汝怎么了？”小孩很害怕，又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鬼王不高兴，可是在小孩眼里，鬼王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滚！别跟着本大爷！”鬼王凶狠的对着小孩吼道，随即他直接被着酒葫芦，迈着大步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不起，大哥哥。”小孩的眼泪直接就涌出来了，小跑着想跟上鬼王，但鬼王有意避开他，步子是越来越快，小孩跑的气喘吁吁，但还是没能赶上鬼王，眼巴巴的看着鬼王红色的身影与雪色融为一体，消失在了茫茫和风雪之中。

小孩急的又加快了速度，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奔跑，瘦小的身体穿梭在风和雪之间，很冷很冷，小孩想起自己在这十几年的短短的人生里，一开始就被嫌弃说是灾星，害死了母亲，又被父亲赶出家门，被收留了之后，也是百般不受待见，每一个人都对他冷眼相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给客人剃头，却也做不好，反而把客人的脑袋剃了一个口子，自己也没有忍住喝了人血。

短短的十几年，没有体验过像酒吞一样在伊吹山上当神子受人拜见的荣耀，只有清冷孤寂，没有朋友保守离经叛道之苦，得一有缘人也不知自己犯了何错，惹的自己又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人遗弃。

他也不过只是想不要在一个人，有一个人可以陪着他，成为他的光，带他远离苦难，给他救赎，看破他的种种伪装，给他希望。

他多么想，就是刚才的那个大哥哥。

那样熟悉的感觉，给他吃食，救他，保护他。

小孩越想心越委屈，一下子滑倒在雪地上，眼前出现了一个古怪的黑色大门，阴气森森，复杂的纹理精致的雕花，这绝对不是这种小破镇能出现的东西，小孩正当疑惑之际，抬头一看，一副巨大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罗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