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沈南屏从未到过的一片梨花林,按照布局看,似是旧时的京城外。
梨花清冷,但这样大片大片地开在一块,竟是比十里桃花还要惊艳上三分。
梦里,沈南屏身着一袭鹅黄色的俏皮襦裙,在梨花树下翩翩起舞,微风吹过,花瓣飘飘落下,似是一场梨花雨。
一位男子端坐在梨花树下轻轻拨弄着古琴为她伴奏。
一舞终了,那男子收琴起身来到沈南屏面前,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沈南屏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身形异常熟悉。
修长的手指捻去沈南屏发梢上的花瓣,他轻轻地笑着,满是爱意地唤了她一声:“小栖。”
梦,就这样醒了。
沈南屏睁开眼,没有梨花林,也没有抚琴的男子。
她怅然若失地坐起来,闭眼回忆着这个梦。
还是挺神奇的,死都死了还会做梦。
正在发神,妤笙突然跑进来,恭恭敬敬地立在塌边:“沈小姐,您上边的亲属给您烧了一封信。”
妤笙并不识字,信封上那两个字她并不能看懂。
“信?”沈南屏有些疑惑,会是谁给她的,她爹,温祈澈?
这不能够吧?
沈南屏疑惑地从妤笙手上接过信封,泛黄的纸上是两个劲道的大字,那字沈南屏是再熟悉不过了。
字体柔情似水,全然不见一丝锋芒。
这分明是温祈澈的字。
这样温柔好看的字体,写出的字却万分绝情——休书。
内容是什么沈南屏已经不想追究了,她对温祈澈本身就没有太多刻骨铭心的感情,现在她唯一担心的是,她没了温府人这层身份,她该怎么在温府留下去。
沈南屏在地府无亲无故,好在温思栖愿意收留她,可是现在……
她已不是温家人了,她有什么脸留在温府……
即使……温思栖在这儿……
“沈小姐?沈小姐?”妤笙见沈南屏神色不对劲,出声轻唤沈南屏,“沈小姐,信上说什么了?”
“啊,呵,没,没什么。”沈南屏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
不行,她要在温思栖知道这件事之前自行离开。
虽说温思栖即使知道沈南屏被休弃,像他那种温文儒雅的人,也肯定不会恶语相加把沈南屏赶出温府,但沈南屏却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就像一块狗皮膏药。
与其等着被温思栖嫌弃,不如识大体一些,自行离开,也算留全了体面。
说走就走。
沈南屏本身在温府就没有什么行李,走的时候自然是一身轻松,她含糊地应付了妤笙几句,便匆匆离去。
肯定是不能从正门走的,不然这样被温思栖发现,又免不了要来一次尴尬的见面。
刚好,偏院的院墙边有一棵梨花树,沈南屏小心翼翼地攀上去,很轻松地便跳上了墙头。
结果上是上来了,可下去……
看着那三人多高的院墙,沈南屏吓得心里犯怵。
正当犯愁的时候……
“哟,沈姑娘,这姑娘家的细皮嫩肉的,翻这院墙干什么,小心掉下来蹭破皮啊。”
一阵风流的声音传来,沈南屏寻声望去,呼吸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