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被帝心施了法,航行速度是普通船只的十倍,饶是如此,也行驶了两天才终于靠岸,上岸的那一刻,二小奋力奔向前方,头也不回。
两人最终还是在城区安定下来,二人以兄弟相称,洛水城,四面环水,以糖人出名,而二小根本耐不住,去了几天就缠着帝心带他玩了个遍。
帝心尚有伤在身,这么一闹,四处游观,反倒是好了很多。
某日帝心正在调息,出门时天色已晚,他准备出门买些吃食,却见大家议论纷纷,一打听才知道,二小救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几乎断气了的渔夫,至于方法,肯定又是他从那本古籍上学来的。
帝心心下一怔,不着痕迹凑过去。
“你听说了嘛,那个一天到晚四处闹腾的小孩居然是个神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仅有通天本事还能起死回生呐。”
“是吗,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我就看着那断气的人被他金手一点,活了。”
帝心再也听不下去,赶紧跑到医馆去,却见二小坐在医馆人群中间,在传授什么东西,声音悠扬。
“所谓阴时就是...”
“二小!”
二小疑惑着望过去,帝心有些恼羞成怒托起他:“先跟我回去,家里有事情。”
二小虽不明白,但是他知道帝心绝对不会突然这个样子,只好回头带有些许歉意开口:“我们下次再谈吧。”
帝心脸色更沉:“还谈,你一个无知小儿,休要再胡言乱语。”
旁人议论纷纷,二小有些不服气,但他没说什么,只等帝心像提白菜一样把他提回房间才问:“怎么了?”
帝心才发觉自己是否太激动,沉声道:“你不是答应过不把这些东西展露给外人看么?”见他不懂,又解释道:“你涉世未深,那些人你又了解几个,万一其中有坏人,夺你的宝,你该怎么办?”
二小皱眉:“给他便是,我也不在意。”
帝心低声一笑,有些许讽刺:“不在意...就怕他要的更多,你我都给不起。”
“难道我要对那个人的死亡视而不见吗,我该怎么办?”
小孩的脸上带着倔强,帝心叹一口气:“以后遇到这样的事,直接先叫我就好。”言罢取出一个铃铛:“有事情就摇响它,我一定能听见。”
帝心生的很好看,这般无奈垂眸的模样更是令人心猿意马。
饶是二小有些许不悦,此刻也消失殆尽了:“哥,谢谢你,我也不白拿,这个玉是我在今日在洛水河里捡来的,我听人家说是从前京城里一位贵人用过的,我看它通身都和你一样好看,又是外面的东西,就带回来了。”
二小接过铃铛,也回之一物。
我扒开帝心的领口,果然看见了那像中之物,通身碧玉通透是块好玉,从前本仙守着的玉也是这般泛着灵光,今时不同往日,它大不如从前好看,可是人家的玉却留着这般好。
我瞄了眼小玉,罢了,毕竟本仙子也找到了一个如玉似的美人,不亏。
察觉到我的目光,小玉撇嘴一笑:“你又在盘算些什么?”
我陪笑道:“只是觉得那二小运气不错。”
小玉解释道:“其实帝心之所以这般激动,恐怕和他从前经历有关,我们相识的时候,是他被追杀,那时候他亲眼看到狐族落入对方圈套,而他,什么也做不了,恐怕对二小,也有这些情感,明知会出事,但能不能阻止,却是不知道的。”
“哦。”
说到底,本仙不那么感兴趣。
自和帝心谈过之后,二小收敛许多,两人串好起死回生的说辞,全说成是帝心医术高明特派二小去救人,二小只是照做,什么也不知道。
二小偶尔还是会说两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但之后又会暴露出孩童的本性来,人们只道这孩子太有奇思妙想,并没有太多在意。
总之,一切都还算太平,中间发生的事情不算多,也就是帝心把二小送到了学堂去上学,二小悟性高学的飞快,续情鼎显示的景象亦是飞快,算算日子,他们已经在洛水城呆了一年之久。
某日帝心见二小回家闷闷不乐,气鼓鼓的模样,有这个人,永远都是如初见的模样。
二小十分不满地嘟囔:“哥,这处的人怎么长得这般快,那张家的小子,我刚来的时候还没我高呢,如今,竟是比我高出了一个头。”
帝心闻言一怔,半开玩笑道:“你不是几千年也没长多少么,又何须在意这一年半载?”
二小认真解释:“如今生活的地方不一样,从前大家都没什么变化,自然习以为常,可如今不同了,我也不同了,再这么下去...哥,你怎么了?”
见帝心没由来凝重的模样,二小开口问他,看着像个熊孩子。
帝心说:“明日,我便送你回天姥山。”
“我不!”
“由不得你。”
狐狸第一次满脸冷漠,小孩离他近,一拳一拳锤在他身上,再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二小含泪看他:“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哥!你认是不认?”
“不认,不认!”
帝心抓住小孩不断闹腾的手,小孩不依他,奋力挣扎,一个劲地哭,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两颗最亲近的心第一次不愉快。
另一天,帝心起床却不见小孩,正着急外出,却与兴奋跑回来的小孩撞了个满怀,小孩顾不得疼痛,扬着手中的书,因为太激动语不成句:“哥,快,你看,我...可以是个有病的人!”
帝心疑惑着接过,书面上赫然写着侏儒记,无奈道:“你倒是聪明,出来这么久,你就不思念你的翠花母亲?”
二小道:“那是我朝夕相处人亲人,书上说的好,天涯若比邻,有什么关系呢?”
“你呀你,或许是活的长久,似乎从来不懂别离。”
二小认真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懂,我们只是不会老死,但也有人下海,再也没回来。”
帝心一怔。
再后来我看的不真切,也听的不真切,只是刚刚小孩撞了下帝心,那场景...
我摸了摸肩膀,思绪不知飘到哪处,心下隐隐有些担忧,像被一双眼睛含泪哀怨地看着,小玉不着痕迹凑近了我,我轻叹一声,这丫头委实心细。
恰好帝心轻咳两声,有转醒的迹象,我一挥袖将续情鼎收起:“有些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