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又变了。
顾辞站在田里,向四周看去,发现“顾辞”和陆叔正在田里忙活。
陆叔干活干得快,很快就把“顾辞”落在了后面,等陆叔这边一条垅锄完后,“顾辞”刚干一半,陆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陆叔你一个大小伙子干活怎么还不顶我闺女呢?
“顾辞”手忙脚乱地加快了速度,一边锄地,还一边笑。
顾辞叔,我这不是没干过嘛,我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能学会的。
陆叔那你从前是干什么的?你刚来的时候穿得可威风了。
“顾辞”看了一圈自己的粗布麻衣。
顾辞我觉得我现在穿得东西最好,从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陆叔见“顾辞”左顾而言他,就是不回答自己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他看了眼四周,旁的地里的人都在干活,没注意到这边,陆叔拿着锄头走到了“顾辞”的身边,压低声音问:
陆叔小伙子,你老实告诉我,你从前不会是作奸犯科,逃到这里的吧?
顾辞啊?噗哈哈哈哈!
“顾辞”被陆叔的想法逗笑了,他说出了早就编好的说辞,
顾辞叔啊,这怎么可能呢,是……我家是经商的,但是之前的一单生意,把家底都赔了进去,我家房子都当了出去,所以才流浪的。
陆叔这就好这就好。
陆叔将心放在了独肚子里,拍了拍“顾辞”的肩,安慰道,
陆叔不是逃犯就好,既然你无家可归了,就住在这儿吧,还能帮我干活。
顾辞好嘞,谢了叔!
———
“啪啪啪!”
敲门声响起。
顾辞嗯……?
顾辞被惊醒,睁开了双眼,将胳膊从眼前拿开,他怔怔地看着头顶的薄纱,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他还在青楼。
顾辞睡时没有脱衣服,直接起床,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服,扶正了头饰之后打开了门,门外是昨晚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
路人甲我说你还真能睡啊,都第二天了还没醒,昨晚是不是,嗯~?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屋里探头,看见没有姑娘后还略微失望地摇了摇头。
路人甲哎,我还以为你和美人奋战到天亮呢,结果真是醉酒,你小子行不行啊?是不是虚?
顾辞滚蛋!
顾辞笑着给了他一拳,扶着自己的头问,
顾辞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人揉了揉自己被捶的肩膀,面露鄙夷。
路人甲都正午了,我看你就是虚,太虚了!
顾辞好好好,行行行。
顾辞不想跟他继续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只想敷衍了事,他觉并不是很多,今天却睡到了正午,而且他虽然不喜欢酒,但酒量并不是一杯倒的程度,他会睡到中午和酒没有太大关系,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他是一个胆小的人,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离家出走,走到了那个地方,遇到了陆宁,如今也失去了她……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沉醉在梦里,永不醒来。
顾辞找了个理由就想离开这个地方,最近总是被他们叫过来,他觉得自己都快被胭脂水粉的味道腌入味了。
顾辞我得走了,我要去背书喽,好考取功名啊。
路人甲不会吧你,认真的?听人说你在文楼第一轮得了第二名,你还真打算去当官啊?你可要想好了,当了官就没办法做生意了,你爹不得打死你啊。
顾辞他可以从旁氏里选人继承家业,反正都是老顾家的,该差多少?反正我是铁了心了要去承恩。
路人甲行吧,那我给你加油,到时候你当了大官,记得照顾一下兄弟我家的生意。
顾辞调笑着跟他说:
顾辞放心吧,等我当了大官,第一个彻查的就是你家的生意。
那人并没有把顾辞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自己周围的人都没有志向,而且互相包庇已经成了习惯,顾辞还是其中最叛逆的人,估计就是不想去做生意才想到了当官,毕竟前几年他为了躲他爹娘还跑去了外地,回来的时候都没了半条命了,他们本以为顾辞这下子会老老实实行商了,结果又突发奇想要去做官,真是让人不能理解。
顾辞看着那人鄙夷的表情,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就下了楼,到了白天,青楼里面冷清起来了,晚上有多繁华,白天就有多清冷,在温柔乡里欲仙欲死仗势压人的男人们走出这栋楼装作人模人样的样子,腆着个脸去和其他人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最是风流浪荡子”,其实他们的行为何人不知?只不过有人同流合污,有人避而远之;楼里的女人们白天在屋里休息,他白天占了那个姑娘的屋子,估计她和别的姐妹一屋去睡了,下午时女人陆陆续续地醒了,关系好的几个互相给对方涂药,抱在一起哭诉着人生的惨痛。
真是“神奇”的世道,晚上,城内一片漆黑,安静得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楼里却喧哗不止灯火通明,到了白天,外面敲锣打鼓,人们逐渐苏醒,楼里却安安静静——她们仿佛被世界抛弃了。
他们为什么不在白天来?大概也是羞吧,不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而是在白天,他们已经习惯道貌岸然,羞的是自己心里的那层遮挡。
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数百人的痛苦之上,踩着人类的尸体高高在上满足自己的趣味,真是……让人讨厌。
顾辞走到了楼门口,回头看着,想到了那个雨夜,陆宁被几个男人绑了起来,而自己的反抗犹如螳臂挡车,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宁被带走,等到他终于打听到陆宁的消息时,她已经……被折磨致死。
不能行商,只能做官,只有做了官才有机会为其他人申冤,才有机会打击那种恶心的人,才能……
其实顾辞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不过是为了慰籍陆宁的在天之灵,因为无论他做了什么,陆宁都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他有机会拯救千千万万个“陆宁”。
自己空有财富,只能去雇人杀了欺辱陆宁的人,只能在事情发生之后去解决事情,而不能在事情发生之前杜绝事情,所以必须要做官。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不会退缩的,他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