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就是这样，以你的悟性，倒是推演得不错。”
稚女恍惚间一抬眸，拂袖信手叩下黑子。
对坐的白衣女子提壶添茶，微阖眼眸凝望滚烫生烟的茶水，过了半晌，才启唇续言。
“推演的结果不会犯错。”
她掀眸将神光凝聚，眼尾挑起抹动人心魄的绯红，淡漠的从棋笥里取出枚白子，并指掩袖子落天元。
圆润的白棋与棋盘相碰，短暂的脆响被茶烟泡得暧昧不清。
稚女颔首，缄默不言，仍是应对局势，不疾不徐的落子对弈。
女子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失笑，垂睫轻轻嗤了一声，只是单手扶杯悠然抿茶，琢磨了半柱香的时辰，才将手搭上棋笥边缘。
稚女不留痕迹的蹙了眉，垂眸而观时一并将烦躁的情绪消抹。
“小春，下棋呢？”
忽的，身畔兀自的响起清朗声线，咬字咬得漫不经心，颇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意味。
话音刚落，头上便传来温热的触感，伴随着一声轻笑。
“急躁可不行，我跟你涟姐姐下棋时一急就被窥透了心思。”
清涟闻言莞尔，两指间夹了枚白棋递于来者。
“这一步，你来替我下如何？”
君无言唇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意，也不推辞，挂着副道貌岸然的笑颜，接过白棋捻在指腹，倾下睫羽观察局势。
黑子步步引诱，剑走偏锋，稍有半分失误便会牵动全身，前半程的努力尽数作废。
是个好法子，就是太险了些，局势千变万化，应用这般严谨不容失错的方法必须纵观全局，静心计算。
对于立春这个不过十三的小丫头片子来说还有些超纲。
君无言抬腕装模作样的思索一瞬，而后毫不留情的一子扭转棋局。
立春眸光微颤，执杯轻抿了口淡茶，她错开视线，耳边却递来清涟忍笑的声音。
“未曾想你竟看出来了。”
君无言顺着立春挪开的目光而立，俯身不知从哪变出几颗油皮纸包着的糖塞进立春掌心。
末了起身时还顺手揉了把小姑娘的发顶，弄得本齐整的发丝有些凌乱。
清涟素手轻点棋盘，棋盘之上错综复杂的棋局顷刻便同云烟般消散。
“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不错了，只不过清涟姐对推演和棋技的研究颇深，小春还需些火候。”
君无言拿起桌旁搁的瓷杯，添了些许温茶，递到唇边任是难掩笑意。
“再来。”
立春冷言，囫囵的把糖纳进腰间半敞的荷包里，指腹拈起细线扯紧。
“就算历经上百次推演，结局依旧不会变。”清涟垂眸轻笑，“不过你若是喜欢，我们再来几遍也无妨。”
檀木棋盘上置下白子。
清涟如春水潺潺东流的清冷嗓音含着半缕茶烟的朦胧将故事娓娓道来。
漫步花亭时湿了半个肩头的淅沥细雨，犹记那日街头掌心里被郑重其事递来的薄纸，其上血墨洇湿的谶语。
君无言平静的将一方不过一寸大小的薄纸对折，殷红透过略微泛黄的纸面渗出。
他在旁静观棋局，凝滞瞬息后侧首哑笑，寂静中唯余一声呢喃。
“万般皆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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