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二人梳洗完毕,上了门口准备的马车,对立而坐。
顾晗手掌搭在两膝上,闭目养神。
白洛则斜倚在软垫上,拄着脑袋,哼着曲子。
马车徐徐前进,她的流苏钗子叮当作响。
张府。
张奉早就笑眯眯的候在门前,等着今天的贵客。
马车停下,一人掀帘落地,伸出一只手迎接车上之人。
白洛搭手缓缓下车。
张奉心里一愣:她怎么也来了?
随后摆正脸色。
“侯爷侯夫人请入宴。”
宴席上世家公子已经全部到齐。
一见到西北侯来了,便纷纷起身行礼,一些家眷小声讨论,侯夫人真是漂亮,二人真是郎才女貌。
而躲在墙内的张芯柔则是一脸激动。
这是她看的最久的一次。
他俊郎的面容
他挺拔的身姿
他高贵的气质
还有揽在她腰间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那种力量。
无不令她向往。
只是怎么也带她来了,这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们关系不是不好吗?
张芯柔狐疑。
不行,她一定要在这次宴会上得到他的欢心,她攥着裙角暗暗发誓。
又走回了闺房。
众宾落座后,张奉笑着开口:“今日,承蒙各位大人莅临寒舍,张某在此大家竟大家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众宾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
张奉眼神示意小厮。
小厮拉长声音,大唱一声:开宴。
但闻一声古琴响,有几片红梅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入正台。
再看,
一个蒙着面纱的领舞女子款款而入,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面纱下的绝色容貌若隐若现,一双眼眸清丽纯净,她的身子便罗群勾勒的窈窕,随着节奏翩翩起舞,动作千娇百媚。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洛神舞啊。”
“百闻不如一见。”
“这张家小姐,不愧为京都第一美人。”
世家公子见状均赞不绝口。
张芯柔听到后垂眸浅笑,她的舞技在京城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而这支名舞,自然是她才能跳的的淋漓尽致。
这京城所有的美名,必须是她,而且也只能是她。
那女子见顾晗也在看向自己,心道机会来了,便一步步的挪移,不一会儿竟的跳到了西北候桌前。
张芯柔一边舞,一边拿眼偷瞄旁侧的白洛。
白洛正在大吃大喝,完全没有看见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心道:真是个傻女人。
不过她越傻越好,这样她的机会才更多。
想玩,她跳的更加起劲,不像世家小姐,到更像烟花柳巷的作态。
一曲作罢,人们仍旧流连忘返。
张大人干咳两声:
“芯柔,还不快给侯爷敬酒。”
“是。”她羞答答的应下,然后踏着莲步走来,柔柔道:“侯爷,小女敬您。”
顾晗面不改色,正襟危坐。
白洛则在一旁吧嗒吧嗒的吃东西,好久才注意到张芯柔已经到了跟前。
见他没任何动作,她用脚踢了他,人家给你敬酒呢!
没换来效果,到迎来了腰间的狠狠一捏。
“啊!”白洛吃痛的发出了声,一款糖醋鱼鱼滚到了桌下。
众人:?
白洛撅着嘴看她,心里气的呼呼的。
你赔我糖醋鱼。
那人使眼神:帮我,二斤糖醋鱼。
前半句是他的眼色,后半句是她看出来的交易。
她刮了刮鼻子,心道,这还不错,便清了清嗓子:“我家侯爷最近身体不适,这酒就由我来替他喝吧!”说完接过张芯柔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张芯柔:“……”
“侯夫人,好酒量。”一公子见此豪饮赞不绝口。
白洛勾唇,就这。
她还想告诉他的是,在她们大氏国,每个女子都这般豪饮,她们从小拿酒当水喝,千杯不醉。
顾晗斜睨了她一眼。
张芯柔见自己和西北侯一句话都没说上,袖中的纤指握了握。
闭眼,心里安慰,别慌,她还有机会。
宴会过后,众人踏入梅园赏花。
满园寒梅立在风中,浮云在天上来来去去,梅花白如胜雪,凌寒而开。
顾晗在前面不急不缓地走着,白洛在后面哆哆嗦嗦。
“跟紧了。”那人没好气的说。
白洛心烦,这梅花有什么好赏的,故作风雅。
她快要冻死了,还要陪这位大爷赏梅。
隆冬时节,是最冷的时候,她本就怕冷,还嫁到了北方,纵使穿的比别人厚的不少,她也觉得自己需要像青蛙啊,蛇啊这种动物一样冬眠。
不行,得赶紧溜。
说完,她蹑手蹑脚一步步往回撤,藏进了梅林。
顾晗似乎心情不错,还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直到察觉后面变得安静了不少。他一回头。
虽说天冷,但梅花香自苦寒来,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萦绕在梅园。
竟然不见了。
他攥了攥拳头。
张芯柔老远就见他落了单,心中一喜,便踏着莲布款款而来。
一身浅蓝遍地缠枝玉兰花夹绸长袄,暗银刺绣的莲青月华裙,纤腰盈盈,清丽斯文。和这梅景搭配的天衣无缝。
她到跟前福身,贴心问:“侯爷,在找什么?”
顾晗不好意思说在找那位跳脱的祖宗,便淡淡回:“赏梅。”
张芯柔莞尔:“今年梅花比去年开的好。自古文人描写梅花笔墨颇多,不知侯爷最喜欢哪句。”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1)沈安道。
一听他认真回答,她立马迎接:“芯柔也最喜欢这句,梅花独自开放,还要不畏严寒,傲霜斗雪,开出自己最精彩的样子,是芯柔最钦佩的。”
“不错。”
她其实还想说侯爷就如这梅花一样,也是她喜欢的,奈何怕羞,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的侧颜,而他则皱着眉看着远处,心道:这女人,到底去哪儿了。
白洛回梅宴拿了几个串串,蹦蹦跳跳地回去,正好瞅见了这一幕。
男子玉姿挺立,女子深情含羞。
怎么看怎么美妙。
哎呦,侯爷这撩妹技术可以。
她觉得自己得找个地方偷摸看,看这闷骚男显形。
她刚一抬腿要躲在梅树后,便被一冷喝。
“站住。”
白洛尴尬的退回来半只脚……
心里纳闷:这人背后长眼睛了?
“你去哪儿了?”沈安一边走来一边质问,心情不悦。
白洛将背后的手甩出来晃了晃:“我拿了几个吃的,诺,你要不要?”
顾晗:“……”
“回府。”他拽着她的衣领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不看美女了?”白洛奇问。
沈安心中憋怒,她哪只眼睛看见他看美女,明明自己是在赏梅。
白洛挥挥手:“芯柔姑娘,改日我们再来。”
“好。”张芯柔皮笑肉不笑。
上了马车,顾晗一把将她丢到了里侧,随后欺身而去,捏起她的下巴,挑眉道:“你很闲?”
白洛一脸无辜:“侯爷,我做错什么了吗?”
楚楚可人的样子,可他无心欣赏。
没等她说完,指尖的力量便又加重了几分。
“你弄疼我了。”白洛吃痛。
“你也知道疼?”他唇角一勾,带着一丝玩味看她。
十七八岁的女子,皮肤嫩的跟水一样,仿佛他一用力,她就会破碎。
看着她那逐渐粉红的下巴,心里终是不忍,便松开了她坐回去。
冷冷的撂下一句:“疼就少说话。”
白洛揉了揉下巴,委屈巴巴。
鬼都看出来,张芯柔对他有意思,她不过是想成人之美,现在倒好,成了她的错。
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因为总有一天她是要回去的。
所以让他先爱上别人,自己到时候好溜。
谁知这人,竟跟她预想到的不一样,到嘴的美人不要。
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