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的,许是因为有了柳轻颜的存在吧,灵柩坊多了不少人气,那小破孩儿慢慢的跟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熟了,也就不再拘束,会记得每天给顾知秋留给他的那支柳浇水,也会带着金童玉女玩些新鲜事物,时不时还会钻进院子里那棵大柳树里,就连鸟儿都好像很喜欢它,会绕着他叽叽喳喳,而顾知秋总是要么人在堂里清酒煮茶,要么闲庭树下乘凉戏鱼儿,却从不参与那些热闹的活动。
“老板,您不无聊吗?”许是注意到了他不怎么合群吧,柳轻颜时不时也会凑上前来问上一两句。
“不。”他总是这样说。
他确实不无聊,毕竟他有时候哪怕是盯着池塘里的鱼也能看个半天,况且就这样看着他们玩闹也挺好的。
很多时候,他总会想,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从他醒来之后起就守着这棺材店,这么多年过去,这些问题,他也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每一次恍然的思绪最后都无疾而终,一百多年了,他都习惯了。
柳轻颜玩的正开心,无意间注意到顾知秋趴在凉亭里发呆,便不由得看痴了。
他斜靠在亭子里,一手扒着亭栏,纤长的手里拿着玉骨扇,一手支在栏杆上,撑着额头,一身红袍散漫,一头白发沿着沿着衣纹散下,像是画一般,极美。
其实顾知秋现下幻化的这幅皮囊并非倾国倾城,也不至于祸国殃民,可这幅画却生生映在了柳轻颜的脑子里。
看着顾知秋逐渐拧紧的眉头,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恍惚间,顾知秋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他搭在栏杆边上的手,爬到了衣袖里,又从衣袖里沿着他的肌肤爬过了他的锁骨,脖颈,最后爬到了他的脸上,他伸手拦住了似乎正打算往他耳后爬的东西,垂了垂眼,是条柳絮,他抬眼看向了亭子对面的柳轻颜。
而柳轻颜却没看他,柳轻颜正逗着他那对纸做的金童玉女指着院子里的木兰认作丁香,顾知秋,摇了摇头,轻轻笑了,把那柳条栽进了院子里的空地。
而柳轻颜,把顾知秋摇头轻笑,转身的动作尽收眼底。
不过须臾,顾知秋又坐在屋子里,双手撑着脑袋开始思-发-考-呆。
这次,柳轻颜没再放柳絮逗他,而是坐在了他对面,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撑着脑袋,看着他。
顾知秋,想都没想就着手里的扇子就潮他脑袋拍去,不幸,柳轻颜躲得快,这一扇子落了空。
顾知秋也没计较,自顾自起身走到隔屏后的锦棺中躺下,给自己盖上了棺材板。
目睹全过程的柳轻颜目瞪口呆,十分愧疚。
次日。
“老板老板,你跟我来,给你看个地方。”
顾知秋被柳轻颜领着去看柳轻颜给他收拾的房间,什么东西都有。
顾知秋哭笑不得,是他疏忽了,爬棺材的时候竟忘了防着点柳轻颜,感情这孩子以为他是没地方住才会躺棺材的?
这下误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