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挂在深邃的星空中以柔和的光芒照亮着大地,初秋的晚风吹过灌木惊起阵阵流萤,少年盘坐在石头上,轻快的笛声从他口中传出,似二月流水般环绕着整片竹林,在寂静的秋夜笛声显得格外清晰、沁人心脾
少年放下口中的竹笛稍作歇息,身后传来了一阵意外的掌声,他回头看去,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眼睛高兴得眯成一条缝,头发很草率地梳了两下还有些炸毛,“你来干什么?”樂竹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的小孩
“当然是来找你的啦!”萧拾向前走了两步想要靠近些,但石头太高他还爬不上去,只得无助地站在下方仰头望着高处的人,樂竹从石头上跳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还要我说多少边,别靠我太近。”
萧拾歪了歪头指着他手中的竹笛说道:“可那个是我的吧。”一时间樂竹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把笛子丢给他后头也不回的向竹林深处走去,萧拾揉了揉眼睛,虽然很困但还是选择了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樂竹察觉到有人跟在他身后,但也无心驱赶,默许了他。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竹林的尽头,再往前走就是西海,是敖闰的地盘
樂竹在悬崖边上坐下闭着眼感受海风的吹拂,萧拾往前凑了凑在他身边坐下,盯着天上的月亮出神,问道:“你去过月宫吗?”樂竹转头看向他,对他提出的问题感到匪夷所思:“没去过,也不想去。”
“那你在天上是干嘛的?”
“跟你有关系?”
“我听稚月说你是帮月老看家的。”
“啧,她说的不准确。”
樂竹似乎被这个孩子气笑了,淡淡的说道:“我是帮忙照料姻缘树的。”萧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问道:“月老住在月宫里吗?”这一句彻底给樂竹逗笑了,揉了揉他的头说道:“月宫是嫦娥住的,月老住在香火琳宫。”
此时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处,时间正至午夜,萧拾困得有些头晕,拉了拉樂竹的衣袖示意他回去,两人站起身依然是一前一后地走着,不过这次樂竹离萧拾稍微进了些,灵巧的猫耳配上淡紫色的短发,其实并不是让他讨厌的存在
穿过竹林踏过小桥,他们回到了青竹里,客栈内稚月单手撑着头装模作样地捧了本书,窗外传来的阵阵木鱼声更是催眠,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了,稚月转身向门口望去,只见樂竹单手抱着睡过去的萧拾,手中还拿着那只竹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稚月就因公事而出门了,留下樂竹照顾还在睡梦中的萧拾,他推开房门准备去楼下讨些吃的,一阵刺耳的话语猛然传进他的耳朵:
“那个稚月也是心真大,把自己孩子留给满身怨气的家伙照顾,我要是他妈我可不放心。”
“当初把他留在这就是个错误的选择,真不知道稚月是怎么当上青竹里负责人的。”
“身上能有这么大怨气是吃了多少人,啧啧啧……”
“我没吃人!”樂竹实在是听不下去,从墙角站了出来把那两个谈话的官员吓了一跳,他们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口气中充满了嘲讽:“哟~没吃人怎么满身怨气,活该你能从天上掉下来。”樂竹握紧拳头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装作没听见的模样从两人身边走过
那两个官员说得不错,他确实满身怨气。
曾身为天庭的神鸟帮助月老照料姻缘树,此树因人间爱情而生长,象征夫妇恩爱一生,但有爱必存恨,而在相爱之人间存在的怨恨则会影响姻缘树的生长,樂竹所谓的照料就是将怨恨集结到自己的身体里,将其吞噬,这也是他获取力量最直接的方式
久而久之,怨气越来越大,已经开始从他的身体向外溢出,天上的众仙认为这是魔化的开端,以扰乱天庭秩序为由将他逐出神界
落入人间的樂竹无所去处,好巧不巧的撞上了稚月,稚月倒是不建议他身上存在的负能,说着“找人帮自己看孩子”把樂竹领回了青竹里
“明明那么俊俏的脸蛋儿,按在他身上可惜了。”刚到楼下同样带有刺激性的言论再次在樂竹耳边响起,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评价,无所事事地来到吧台,在付了额外的小费后端着二两羊肉和一碗五更粥向房间走去
萧拾醒来后一直趴在桌上等他回来,樂竹开门的一瞬间萧拾便兴奋的跑到他身边讲述着在这短短一个清晨窗外发生的所有事情,小孩子就是这样,对一切保持着好奇与热情
樂竹替他收拾好房间,漫不经心地听着对方的话,但他并不感到烦躁,反而有些享受这种被缠着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萧拾是第一个也是仅有的一个不会对自己感到害怕且保持真心的人
在樂竹心中对稚月大多是感激,而对萧拾却有着莫名其妙的喜爱,尽管这种感情在此时还很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