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strange”)
夜晚。
C如往常一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做完了一天的兼职。他的腿有些发软,已经支撑不起自己的躯体了。直到进了家门,他的一只手仍然吃力地撑在墙上,保持着自己的重心不让自己摔倒。他的眼皮子在打架,目光有些涣散,无法聚焦,也无法让人知道他到底在注视着什么。眼睛里的水分像是被榨干了一般,还有红血丝布在眼白上,估计是之前没有睡好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如果他的弟弟在场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这么评价。
狼藉不堪的家已经被他的弟弟A糟蹋的面目全非,这让C的坏情绪涌动得变本加厉,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他心口头便是了。他不知道A到底干了什么,也不想去知道,因为他的疲惫限制了他的思想,这种事情只会让他的脑神经更加疲劳。他的头部微微震动,引起轻微的头痛。他将食指放在眉心上,让原本不留意间皱起的眉头稍稍舒缓下,随后轻叹了一声。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安安心心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其他的就撒手不管好了。
C的房间总是一尘不染,被子叠成小方块,工工整整,赏心悦目。正巧与他隔壁A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A的被子的一角已经触碰到了零散着几张餐巾纸的地板上,小窗台上堆满杂物,有纸张,各种看到一半多的书没有书签,只是张开着。真是令人头大。
C终于如愿以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那样柔软舒适,想让C深深溺入其中。他闭上了眼睛,放空了自己,不想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但这份美好与宁静很快就在A那带有标志性的用力摔门打破了。接踵而至的是摔鞋子的声音,不禁让人心疼一下地板。C现在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恍惚间听到了很响的声音,皱起了眉头。接着A眯起眼睛扫描了一圈客厅,低头看到了C最钟爱的运动鞋,像是知晓了什么,开始大声喊C。C完全醒了,他恼了起来,抓着床单的手青筋暴起。没得回复。他在心里忿忿地埋怨着A。
A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又见没人回应,直接将一大沓钞票扔在了有些混乱的茶几上,然后看着另一只手手上的玫瑰,和手指上被划破的伤口流出的鲜血,瞳孔黯了黯,随即眼中切换成不屑与疯狂,不顾疼痛,用力地撕碎本该附属在玫瑰上的鲜艳欲滴的血色花瓣。A低头看着看似十分浪漫同时也充斥着凄惨的花瓣慢慢悠悠飘落在地上,沾着血的双手捂住脸颊,嘴角疯狂上扬,却笑不出声音,像极了卡在了喉咙里的抽泣和哽咽。
A调整了一下情绪,洗了下手和脸,深深吐出一口气,好像是醒了几分酒。他慢步走到C的卧室。结果听到的话真的是想让A爆几句粗口。
“你佯装绅士的样子真恶心。”C眼睛都没有睁开,冷冷淡淡地继续说道,“你不用装,我还不了解你么,弟。”C好像是故意的,重重地咬了“弟”这个字,想要讽刺什么。反正看样子是恢复了点元气,不再那么无精打采了。
A的拳头就要挥上去了,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奇怪…居然是在喝酒后的反应。之前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C半睁着眼瞄了一眼A那副傻傻的样子,控住了他的那只手。两只手微弱的温差,细腻的触感,传达至神经。A有几分慌乱无措,着急地想收回手,不料被C用力掐住了。C靠着A手的支撑懒散地坐起身来,凑近了说了句,
“我累了。”
A嫌弃地将身体往后挪了挪,一脸“我以为你要说什么正事”的鄙视表情。接着C说的话又让A的脸黑了一度。
“要干什么自己打理去,我可不帮你‘擦屁股’。”
A狠狠咒骂了一句后用力甩开C放松了几度的手。快步走出了房间,脸都要扭在一起了。“搞得像没你我就不能活了似的。”他攥紧了拳头,手一挥,掀翻了两个原本立在餐桌上的玻璃杯子。玻璃清脆的脆裂声响扰得人更加心烦。房里的C嗤笑了一下,心情倒是愉悦了几分。
“…那只是个意外!”A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喊了出来,不说不要紧,一说就像极了掩饰自己错误过失的,心虚的话语。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有些尴尬地咽了口口水,身体都有些僵硬起来。
“好了…我来吧。”C最终还是害怕A拆家的,缓了缓后走出房间,但黑眼圈还是挺重的。“哈哈哈哈你都快成熊猫了,考不考虑去做吉祥物啊?”A心情大好,捧腹大笑了起来。
C也是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这个害的他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不知道还是谁晚上总是不睡觉跑来跑去呢。”
“至少我没有变成熊猫。”A回怼道,没了刚才的窘迫样。
“……”这次轮到C无话可说了,就算A承认了是他所害却有理了。C只好不停往一边瞥,生硬地转换了话题。“…那些玫瑰花瓣是什么?”
“别人送的呗。”A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这才使C注意到酒气和清新剂的味道。不过也习惯了,这家伙总是不知道去哪里鬼混。C简单应付了下,便走去厨房,面对那些沾满污渍的碗筷了。水流声打断了夜晚的宁静。
A不再管那些破事,卧倒在沙发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压在沙发垫子底下的手机以及电视机遥控器。他将手机放在钞票旁边,翕动的唇瓣本在看到那沓钱的时候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被硬生生吞进肚中。他因为百无聊赖所以不停地按着遥控器,却连眼都没有抬一看看是什么节目,简直像是单纯地在玩遥控器。他并不担心遥控器或是电视坏了这种事情,因为他哥C总是会帮他做好这一切,对啊,“擦屁股”,这个词再次蹦入他的脑海,就算是不雅之词,但A根本不会在意那么多。只有当下的事值得进入他的脑海似的。
做了一番毫无意义的思想斗争,为的是不让C再埋怨他一次,最终还是将魔爪伸向了手机,大概是因为动静太大的缘故,将钞票碰倒。几十张的纸币如洪水般倾斜而下,发出刷刷的声响,别说,光听声音还挺好听,不算还得一张一张捡起来的话。A被这突如其来的坏事搞得他六神无主,电视又恰逢时宜的花屏了,发出滋滋的恼人电流声。
这下真搞得A郁闷得要死。C那边的水流声好像也停了。为什么都这么巧啊…也不知道电视机遥控器去哪了。他草率地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被扔到一边去了。他先打算找一下遥控器,却发现电视还关不掉了。记忆里有些许C教过的修电视方法,可惜模模糊糊只听到一点,他那时的眼中只有亮得有些刺眼的手机屏幕。好烦啊……
打算捡钞票,但是一把沉重的椅子却纹丝不动挡在那,刚费了好大劲把椅子推开,结果自己刚才葛优躺在沙发之前扔在椅子上没挂好的衣服又精准掉下,包住了刚蹲下的A的头。经典的自娱自乐“谁把灯关了”问题后A才意识到没人可以回答自己,愤恨地将衣服又扔在了沙发上。
一张张捡起来之后抬头又忘记C曾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过的“小心碰头”,脑袋瓜直接撞在茶几的一角上,A吃痛地闷哼一声,不知道一时间是应该抱怨自己运气差还是运气好,因为——茶几上有防撞护角,软软的,至少不会磕出血。不过也不知道谁说的这玩意他根本用不到这句话的。
A在忙乱间将钱放入抽屉,默默想着明天给C一个小惊喜。正好这时C踱步过来,好像是黑眼圈更加严重了,感觉他的眼皮子都要耷拉下来了。他看着A急促窘迫的样子,有几分奇怪。A不敢直视C的目光,只好把目光投向电视机,但那花屏闪得他眼睛疼。C努力瞪大眼睛,顺着A的视线看过去…没救了。C无奈扶额。
他再一次修起了电视。还顺口说了句感到破天荒,因为A居然没把遥控器扔到“隐秘的角落”去。A苦笑了一声,脸都可以拧成苦瓜汁了。这次C只说了寥寥数句,然后就陷入了沉默。A本来直直盯着地面呢,突然被肩上一沉的东西所惊到,转头看到昏昏睡去的C,抬头看看已经修好的电视频道,心里五味杂陈。
A想了想,娴熟地拦腰抱起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的C,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之处。他放慢步子走向C的房间,途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C,看着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看着他微张开的嘴唇。真可爱呢。A默默想着,最后轻柔的把他放入床上离开。说来也怪,A好像是真的没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温柔,与平时那样顽劣,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酒精的气味仍然在A的鼻尖游荡,好像想要证实是它麻痹了人类的神经,让人流露出了最为真实的想法。
现在A的脑海中回想起的是C责备他晚上总是吵的要命的事,心里莫名有些愧疚,也不知道是困意来临,或是酒的原因,或是内心顺从了C的想法,他熄灭了灯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下,夜是真的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