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洋花路的尽头有一家小花店,有一位客人每天都会来。
这家店的老板被熟称“奶奶”,但是每一个来买过花的客人都知道,这个店长其实分无老态。
柳玢轻车熟路地“走”进花店,轻声道:“奶奶,我来了。”
那店长恰巧从后门走进来,笑容憨态可掬:“又是你啊…一束白菊花,对吧?”
柳玢笑了笑:“嗯。”
很快,一束还带着雨水的花被送到她手中。
“谢谢。”柳玢推开玻璃门,捧着花,离开了花店。
屋外的凉风迎面扑来,把门口挂的晴天娃娃风铃撞得叮叮作响。
店长看了一眼墙上被假花围住的老式挂钟,把门一锁,挂上了“本店已打烊”的牌子。
柳玢是她生平遇到的最奇特的客人,只买白菊,而且每次都先给半年的费用,从来没有少来或是让店长托人去送到她家;并且来取花的时间永远是压着这家店打烊前几分钟来取,错落过每一个客人高峰期。
仿佛……根本不喜欢去接触太多陌生人。
后来她发现,柳玢……几乎是个奇迹。
柳玢患有并不是很严重的白血病,还有些低血糖;同时还是肩胛骨下回旋综合征患者,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直角肩,导致比较明显的呼吸困难,其次…年龄不大的她的右小腿曾经被一辆卡车碾过,导致粉碎性骨折,落下走路困难的后遗症。
除了直角肩和低血糖,其他的都是柳玢闲聊时无意说出的,当时的惨烈,化成语言却平静无波。
倒是个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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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源为柳玢拉开厚重的红木门,轻声问道:“你又去花店了?”
“嗯。”柳玢点了点头。
“宝贝回家了?”袁芸琉从厨房里探出头。
“妈,我今晚想吃宵夜。”
“好,今晚吃面。”
柳源推着柳玢的轮椅进了她的房间。
他把她手里那捧白菊放到床头柜上的玻璃冰川纹花瓶里,拿掉几枝快枯萎的,然后拆了一座白菊味的香薰蜡烛,放到花瓶旁边。
“等下要我帮忙点吗?”柳源担心地看着柳玢。
“…好。”柳玢颔首,与他对视。
柳源其实就是让柳玢近乎无法走路的罪魁祸首,那年柳玢还小,贪玩,过马路时不小心穿了红灯,看着迎面而来的卡车,柳源瞬间忘了妹妹的虚弱,拔腿就跑,本就体弱的柳玢跟不上哥哥的速度,最后把右腿留在了那场不算意外的意外上。
现在对她这么关心…也可能是愧疚心理造成的吧。
“我很抱歉……当年的……”柳源还没说完,就被柳玢拦下。
“亲爱的哥哥,这个月你已经是第五十七次提起这件往事了,你要是不提,我都快忘了。”柳玢笑着看着他。
柳源抿了抿唇,微微低了头。
“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那只是因为我跟不上你,你真的没必要,源哥。”
柳源听到这个称呼,蓦然抬起了头,然后又深深低了下去。
“哥,走吧,去嗦面。”柳玢把轮椅往前挪了挪,牵住他的手。
“好。”柳源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绕到轮椅后面,把轮椅带着柳玢一同推了出去。
“面好咯!”袁芸琉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柳玢抬头,朝柳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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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夜深,整个房间只有床头柜上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使得整个房间弥漫着不浓不淡的白菊香味。
有一朵白菊轻轻落下了一片花瓣。
不留分毫的真诚,才是白菊最美好的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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