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混迹于大雪的前后,或者就在大雪中来临,江南民谚说邋蹋冬至干净年,说的是情愿牺牲一个冬至,也要一个干净的无雨无雪的春节。人们的要求常常被天公满足,杜文记得冬至的街道总是一片泥泞的,江南人把冬至当成一个节日,家家户户要喝点东洋酒,吃点羊羹,也不知道出处何在。
人人都说江南好,但没有人说江南的冬天好。杜文这人对季节气温的感受总是很平庸,异想天开地期望有一天这里的气候也像云南的昆明,四季如春。杜文和杜泽不喜欢冬天。
/
杜泽“阿姐…”
杜文从学校跑到医院,风尘仆仆的,碎雪还趴在外套和书包上。
杜泽坐在急救室外的铁凳上,除了今早杜文给他穿的秋衣和毛衣,剩下的就是一件外套,和穿错了的两只鞋,一只白一只黄,看着有点滑稽。
杜文“小泽,你冷不冷?”
杜文脱下肥大的校服外套,蹲在杜泽面前给他穿上。
杜泽“我不冷。”
“阿姐你喝水吗?我的保温杯里有热水哦。”
急救室里是突发脑溢血的奶奶,急救室外是不哭不闹的弟弟,杜文真的会对杜泽感到愧疚。
“阿姐,奶奶会离开吗?”
杜文一怔,左手拥住杜泽,往自己身边紧了紧。
杜文“小泽,奶奶会没事的。”
杜文“会没事的。”
杜文“相信阿姐。”
/
“一个16岁另一个5岁,二哥二嫂也走了,妈也走了,谁又来养两个小孩。”
“所以当初干嘛要生小的,总不能把两个孩子送福利院,小的还好说,大的怎么办,还在读书。”
“真不知道怎么办,她外婆家也没人要这两个小拖油瓶。”
“别说了别说了,害不害躁,一家人难道都不知道相互帮?妈的葬礼上说这么多没良心的话,我看都白养了。”
“你说的倒容易,你来养?”
“别吵了别吵了,妈说过,把钱和房子都留给两个小的,让我们每个月每家出点当两个孩子生活费,学费也是大家相互凑,遗嘱上都写的明明白白。”
“那遗产也留给两个小的,留给他们的未免也太多了,就不能分分?”
“是啊,凭什么两个没出力的小孩的那么多,我们累死累活一分钱拿不到。”
好吵,在奶奶的葬礼上说这些,杜文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叔叔婶婶们会因为财产问题吵这么久,真的不会觉得愧疚吗?
“小泽,现在这里等一等哦,实在撑不住了就靠着墙睡一会儿。”
“阿姐马上就回来哦。”
杜文把怀中抱着的杜泽放在软垫上,拿外套笼在杜泽身上,走到玄关 关上门,朝着坐在席前的叔叔婶婶。
杜文“三婶。”
“我想和您谈谈。”
/
遗嘱里的遗产和房子还是属于她,但她没要叔叔婶婶们的施舍,那些生活费不要也罢,就算是到了自己手上,用着也恶心。
窗外不再是大雪,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它们不是稀薄的雾气,更像是厚重的棉花,浓郁到舱外活动服的头灯光柱都无法穿透。这些乳白色的烟雾紧贴着玻璃窗流动翻滚,仿佛具有生命,正在寻找缝隙伺机钻进来。
杜文一手抱着奶奶的骨灰盒一手牵着杜泽往家走,踩雪的声音是嘎吱嘎吱的,其实杜文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
泗我写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