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咚——”门被顾少安狠厉地关上了。
……
寂静……
只有她厚重的喘气声,以及疯狂地、接近呢喃的低语声。
“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我难道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吗,连一狗的生活都比我好——”
泼墨般的头发被一双纤细无力而又苍白几乎看得见血管的双手用力拽住,刺痛的感觉如同一根根细针对扎得生疼,可顾白却没有任何感觉。
与其说没有感觉,不如说是习惯了。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会像毒品一样上瘾、戒不掉、更忘不掉。
更可怖的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己,无法自拔。
她看见……
她看见那个女人昳丽妖媚的脸上是一种带着毁灭宇宙的疯狂感,漂亮不似真人的面容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魔鬼般可怖。她苍白而又细嫩的双手捧着一盆冰水,那是从冰封之下舀上来的水——冰冷刺骨。
“哗啦啦——”
“啊——!!!”
温软的薄被子被冰水打湿了,她成了一个落汤鸡。
冷……
真冷……
“起来干活!我养你是做什么的,你就这点本事?成天睡懒觉?我养你不容易,难道你这个贱种不知道吗?!”
她的每一字每一言,都刺穿九岁孩子脆弱的心灵。
寻常孩子的哭闹并不属于她,年纪小小的她早就学会了忍耐。
甜腥黏腻的铁锈味侵入她的口中。
不知道是哪里触碰到了女人的禁忌,只见女人板起扭曲的嘴脸对着她的眼睛,妩媚的眼眸里尽是不屑与厌恶,“你真恶心,赔钱货!”
开始对顾白拳打脚踢。
“你他妈的反抗啊,你做什么吃的?”
“你就这么好欺负,贱种?!”
柔弱的孩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甚至出了血,终于,她忍不住了,喃喃的声音伴随着破碎感在女人疯笑的声音。
骤然,女人停住了她恐怖的声音。
“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妈妈,为什么……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吗?”
脏乱逼仄的房间里,只剩下小孩的低喃声。
“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不是故意打你的?!”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
漂亮妩媚的眼眸泛着水光,神色恐怖。这个女人时而疯癫时而清醒,这个样子的母亲是顾白最害怕的存在。
“你不是我妈妈!你滚!”
**
回忆与现实的重叠碰撞,让如今陷入错乱思维的顾白无法分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她早已分不清了……
这里,只剩下她一人。
“我是谁?”
“我在哪里?”
窗户外面的风更大了,黑夜是一团深渊,看不透,更摸不着。
她更害怕触及,美好的梦境将会碎掉,可怖的噩梦将会袭来,再一次拉入深渊,更无法自拔来归。
顾白跪坐在床上,双手颤抖无比,神色空洞,嘴唇蠕动。
“如果真的有来世,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
“那就乞求我不要来到这个清清白白的世界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