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年见他走了,一头栽进河里,扑腾着沉了底,叶涣在岸上笑着。看着它叼了一条小鱼,跳到岸上,吐了口水,把身上的水全部蹭到叶涣的腿上。
叶涣摸了摸他的头,见风微微起,便将予年抱在了怀里,像个老母亲一样念叨着:“得了风寒就不好了。”予年挣扎了几下,可叶涣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了。
它化作人形,从叶涣身上跳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干了,真的干了,不会得风寒的。”说完还把叶涣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叶涣也配合的摸了摸,点了点头,不再计较这些。
予年拎着手里的鱼问叶涣:“他真的能练成《弑仙籍》吗?”叶涣同他并肩走着,回忆他刚才的态度,回答道:“我看见了他的心,他想赢我,他会练成的。”
自古秘籍皆弑仙。那些江湖剑士,流浪文人总喜欢以此大做文章,有的是胡编乱造,有的确是真真切切的,比如《弑仙籍》。《弑仙籍》的作者是琉江先祖,也就是悠扬的祖宗。传说中他开得了天门,斩断仙界与人间牵连,最后落得灵力尽失,堕入凡尘。可在他临终前,写下这《弑仙籍》,流传于世。世间所有伪造,而真迹就在悠扬。
夕阳西下,江上长桥有二人并肩同行。一个白发飘飘,活泼好动,另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而远远跟在身后的,是孤苦无依的向良,他又被自家掌门叫出来霍霍了。他一人背着个装满鱼的竹筐,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埋怨道:“凭什么他们二人卿卿我我时要我收尾,心有不甘啊!”然后继续背着竹筐慢慢悠悠的走。
万丈夕阳照着白云透紫,千里江河映着世间美好和掌门压榨。
回到府上的秦杏正坐在自家湖前发呆,自从打了那一架,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叫叶涣的男人。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自己拉回过去。他竟然丢掉了怀中美人,弃去了手中美酒,整日想的都是他。他可是个男人,他们都是,但这又怎样。
怜樱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秦杏如此反常,问道:“掌门今日怎么了?是月息姑娘不合您意吗?”秦杏摇了摇头,她又问道:“是今日的酒不好吗?改换了茶。”他仍旧摇头。“那是叶涣给您脸色瞧了?”秦杏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训斥道:“不许直呼名讳!”怜樱点了点头。
一条鱼从湖中跳起,秦杏看着端起茶杯,说道:“给月息些钱财,让她回去吧。”怜樱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只是觉得自家掌门怪怪的。
又一条鱼自湖中跳起,秦杏吐了口茶叶,想来他是不爱喝茶的。
“怜樱,你觉得叶涣相貌如何?”
怜樱心头一震,她心中知道秦杏最在乎自己的相貌,其相貌可称三界第一,可如今冒出来个同样美貌的叶涣,让她犯了难。
“不如您。”
秦杏摇了摇头,笑道:“我觉得他比得上我,他的气质是我所没有的……”
怜樱久久未说话。
“我从小被师尊严加管束,连外面的空气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整日就憋在那个房间里,听他唠叨个不停。你知道吗,叶澜的弟子是他嘴里的榜样,我起初是不屑的,直到那一战,叶涣就是叶澜的弟子,他真的很优秀。满身放荡不羁,我喜欢他的样子……”
“那您后来……”
“后来,师尊灵力散尽,隐于世间,嘱咐我安分守己,我偏不。我偏爱与他作对,整日花天酒地,无所事事,靠着一张脸饮酒作乱。”
“那是他改变了您?”
“或许吧,他或许活成了我所想要的样子。”
……
直至夜幕降临,秦杏讲出了自己埋藏于心底的话,他看着月光下乌黑的水,想着阳光下耀眼的人,任冷风吹着。
他举起茶杯,说:“敬渴望自由的你。”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怜樱依旧在湖边坐着,她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笑了笑,说道:“小孩长大了……”
随后起身,站在湖边,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
水是冰凉的,幸好怜樱灵力高,不怕冷,继续向下游着,直至湖底。
湖底有个石门,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字和看不清的纹理。怜樱双手合十,开始念咒,石门打开。
虽在湖底,可过了石门,里面并没有水,石桌之上三千明烛燃烧的旺剩。怜樱坐在蒲团上,闭上双眼,嘴里不断念着什么。
刹那间,一道白光照在蒲团之前,亮的刺眼,照亮了整个湖底。
白光散去,怜樱睁开眼睛,《弑仙籍》平静的躺在她面前,她刚想拾起,一把匕首从身侧飞来,扎在了她的手上,鲜血横流。
她惊愕的抬起头,转身看去,是秦杏!
秦杏手执一玉笛,在空中挥了几下,两道剑气朝怜樱逼去,逼得她不得不收回手,倚在冰冷的石板上。
“我就知道,你日日鬼鬼祟祟,定有事瞒我。师尊说了《弑仙籍》乃阴毒之物,不适于当今的人修炼,早已时过境迁了。此物本该销毁,可你却藏匿于此,居心妥测。”
怜樱苦笑一声,吐了一口血,回答道:“你长大了,不需要我保护了,我自然是要替您着想,既然您不敢,那自然是我来。”秦杏将地上的《弑仙籍》捡起,叹了口气,说:“那也不必如此糊涂。”
“叶涣扰您心智,需除。”
秦杏皱眉道:“他没有。”
怜樱苦笑着,疯了般扑向秦杏,秦杏本能防卫,失手错杀。
从此,这冰冷的湖底,多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人间,多了个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