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变大了!快!把帆收起来!”少女大喊道。
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森林里的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会在相隔几万里的地方卷起暴风骤雨。
激烈的狂风吹打着少女乌黑的发丝,蓝紫色的衣袖不断地抽打着少女青涩的脸庞,不知是汗还是海水,整张脸甚至是全身都湿润了。
少女右手紧紧地抓着桅杆上的绳子,左手不停地挥舞,向还在船外的人示意进船舱。
此船名为破浪号,至多可载将近千吨的物品,但此次主要是出使他国之用,船上货物远远不及半百,舱内可安置数千人,其中更是有二十间防水设计的房间。要容纳下此次出使三百号人,绰绰有余。
“阿姊!你也快回来!”身着青衣的少年在船舱的舱口叫喊着,一只手紧紧扶着门框,另一只伸向少女的方向。
风所带来的阻力巨大,少女艰难地迈着步子,前进着,脚底还时不时打滑。
抓住了!
“阿弟,快拉一把!”少女走过来已经耗费了力气,实在是用不上劲了。
因为皮肤都被翻涌的海水打湿了,本就滑溜得很,加之狂风肆虐,用力都变得十分艰难。
这是,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悠扬且优美的歌声,充斥着魅惑与蛊惑。
少女的双眼无神了,她往那向往的声音去了,失去了意识的控制,加之狂风肆虐,可以说是刹那间,少女便被吹进了海浪里。
“阿姊!”少年想去拯救,猛地伸手却只抓下了亓官羽桐的手链,自己却被一个男人拽进了船舱。
“亓官羽仁,你疯了,还站在那做什么!”男人用他那浑厚的声音吼着。
男人的黑发乱糟糟的,像是被揉过了一样,身上白衣的衣摆早已被扯破了,湿润的衣服不停地散发着寒气。
亓官羽仁眼里布满了血丝,拽住男人的衣袖,“晏…晏大人,阿姊她自己掉下去了!”
“什么?”晏洋故作震惊道,“柴司新,你下去看看。”
“你自己怎么不下…”转头瞄到晏洋冷漠到可怕的眼神,“咳咳,包在我身上。”
海面之上是混乱,海面之下便是暗流涌动。柴司新四处张望,寻找那抹紫色的身影。
点点微弱的闪光吸引了柴司新的注意力,是鳞片?只见远处幽暗的深海,青灰色的鳞片,犹如破布一般的鱼尾,根根肋骨被萎缩的皮肤包裹着,稻草般的头发,整体显出诡异的绿色。该死,是海妖!得赶紧把亓官羽桐捞回来,柴司新想。
一根大腿粗细的树干,被海中的水流卷起,好巧不巧地撞击在柴司新的腹部,树干上腐朽的树皮将腹部的皮肉直接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从伤口溢出,肺内憋得那口气也被打出体外,窒息的感觉,明明是来救人的,怎的能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一抹奇异且柔和的蓝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原本已经朦胧的视野恍若晨曦降临,鱼尾?是鱼尾!闪烁着蓝紫色珠宝般光芒的鱼尾!鲛人!
亓官羽桐的双腿化作鱼尾,身上生出星星点点的淡紫色鳞片,双眼无神,似乎是依靠着本能在向着海妖的反方向奋力游去。
船的瞭望台上站着一个人——晏洋,眼中散发着凛冽的寒光,手持着一把萦绕着电光的弓,手中灵力凝聚成一支冰箭,朝着亓官羽桐射去,偶有破空之声夹杂在海的咆哮声中,冰箭并未刺穿少女的背部,而是没入。
这是晏洋的标记,融入骨血之中,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便于晏洋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知晓被标记的人的位置。
手中再次凝出一支冰箭,相比前一支更为粗壮结实,朝着柴司新的方向射去,箭出,弓散,晏洋转身跳下瞭望台,行入船舱。
冷道:“万军,把人捞回来。”
那支箭知晓了般,在海面之下穿梭,游走到柴司新的双臂之下,不偏不倚的卡在箭上,被托了上来。
苦咸的海水夹杂着胃液从喉咙里一同涌出,柴司新不吐也不是,吐也不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墨色的发丝凌乱的趴在脸上,玄衣也早已破烂。
晏洋看着柴司新这幅狼狈的样子,换作平常怕是一句废物,今日倒也是心软,扔了瓶金疮药过去。
“柴大人,阿姊是不是!”亓官羽仁拉着柴司新残破的衣袖,欲哭无泪。
“晏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晏洋一把抓过亓官羽仁的脖子,在侧颈处用力一压,只见那亓官羽仁瞳孔骤缩,眼角处竟生出几片淡蓝色鳞片来。
“哭。”
亓官羽仁一脸震惊,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什…什么?”
晏洋缓慢地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发音都比前一个字的重,“给、我、哭。”
“我不。”亓官羽仁眼角憋得通红,也未曾见一滴泪。
晏洋松开了手,亓官羽仁的脖子上留下了深红色的手印,不停的咳嗽着。
“唉,明明是知晓的,还害得我家司新差点丢了命,你知道你阿姊死不了,顶多也就受点伤”晏洋满脸平静,弯腰对着亓官羽仁的耳边低声道,“让我猜猜,你爹亓官仪枫是人,你母亲我未曾见过,怕不是鲛人。你不是不哭,是不能哭。”
晏洋直起身来,似笑非笑,用法术将柴司新托举起,便一同回了房,想:药萃可真是什么活都敢接,亓官羽仁刚才如此模样,眼里甚至看不到水汽,根本就是无泪可流。
船舱外的海浪还在咆哮着,船舱内却寂静的吓人。
周围的一些大臣也纷纷讨论起来。
“这亓官家要是知道晏洋如此作为,怕是把晏家抄了也不解气。”
“嘘,小声点,别让那小子听见了。晏家现如今谁还敢惹,这次这船一半都是晏家的功劳,亓官家怕是只能给亓官羽桐烧烧香了。”
“成何体统,如今亓官羽桐刚走,汝等竟还在这讨论这些,真是气煞人也!与汝等同朝为官,无颜!”
“散了散了,快都散了,莫要忘记这次是奉陛下之命出使瑞曼波帝国的,莫要谈论些有的没的。”
这一夜,海浪的声音回荡在船舱内的过道,混杂着一些闲言片语,和阴谋的气息。
亓官羽仁揉着脖子上的淤青,两双澄澈的眼睛透过特制的琉璃窗看向外面的乱流,手上紧紧拽着亓官羽桐的手链。
阿姊,你在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房里没有点灯,黑暗中,柴司新手里揉着晏洋的一缕青丝,怔怔的,满腔的愧疚,温柔似水的声音是未曾听过的,“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我知道,你是不能下水的…”
“……”
晏洋经历这么一遭,早早便昏睡过去了,哪还听得见柴司新说的这些话。
柴司新的手上结出一朵冰花,两朵,三朵,四朵…全都放在了晏洋怀里。
“木槿花,都是你喜欢的。”
【恭喜宿主发现隐藏人物关系】
其实晏洋并未睡着,现在可以说是有点方。
“话说系统,这是什么情况?”
【宿主放心,您的角色并无兄弟情的路线】
“柴司新这人正常吗?”
【宿主放心,依照本书设定,柴司新对您是绝对忠诚的,并且由于您当初与柴司新的初见任务完成等级为SSR,对柴司新成功洗脑,现在您就是柴司新的世界中心!】
“这人怎么还不去睡,他不是受伤了?金疮药效果这么好?”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我动了会怎样?”
【宿主,这就等同于您在浏览某些网站时被妈妈发现是一样的性质,所以系统这里建议您不要乱动】
“……”
晏洋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柴司新还蹲在他的床边,不敢动,不敢动。
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