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

血色的残阳浸染着天空，也为江城笼上了一层橙色的薄纱。

江城一高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余下的三两个男女聚作一团，嘻笑打闹着，吵嚷着晚上去哪个酒吧消遣。

陆烟静默的看着嬉笑打闹的男女，耳边传来门内教务主任和老师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老师主任啊！陆烟这孩子没有任何违纪，成绩也一直班里的前几名。这，这突然劝退，不合校规吧！

教导主任我有什么办法！这就是校方意见，谁让她爸是个贪污犯呢！

贪污犯！

老师这，这怎么可能啊！

教导主任你不知道！今天的新闻你没看？

教导主任她爸都跳楼自杀了你不知道？贪了整整几个亿啊！还查出来利用公款包养了一个小三！

老师！！！这！

教导主任你呀，也别劝了，你说的我都知道，可谁让她有那样的爸啊！

教导主任算她倒霉吧！

算她倒霉！

低语声传入耳朵，陆烟如同一座雕塑僵硬着，片刻后，阖上了眼皮，遮住了眼里情绪，干裂的嘴唇轻启，

陆烟算我倒霉

女孩的声音很轻，轻到刚开口就散在了风里

开门声想响起，一脸难色的老师朝着陆烟走来，边走在边想着如何委婉的告诉这个刚丧失父亲的女孩，你要被退学了。

陆烟看着面前这个老师，她的班主任，或许很快就不是了。一脸难色，脸上带着同情和怜惜，张口又合上。当他终于准备张口时，陆烟开口了

陆烟老师

陆烟我要退学

在老师震惊的表情下，陆烟背上书包离开了

陆烟看着血红的薄纱褪去，像是要剥夺施舍在陆烟身上最后一点的温度。莫名的，陆烟心里有点慌张和不安，脚上的步伐也不免加快了。

上天不会怜悯任何一个人，更不会怜悯陆烟！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陆烟的手在抖，纤长的五指在扭动把手的时候险些打了滑

看到独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母亲，陆烟松了一口气

陆烟怎么不开灯

没有得到回答，陆烟没有再问，只是打开灯朝沙发走去，抬眼却看见了茶几上的照片

那是陆烟花钱让人跟踪她父亲拍到的照片

一瞬间，陆烟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连嘴唇也开始泛白，愣了几秒后，和看见了脏东西一样，一胳膊扫到了地板上

母亲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陆烟。。。。

母亲你说话啊！

女人如同疯魔一般，从沙发上面连滚带爬扑向陆烟，瘦长手指狠狠掐进陆烟的胳膊，死命要问出个答案

陆烟很疼，不止是胳膊上的疼，心也疼的紧，开口声音破碎又无奈

陆烟是

陆烟我知道

听到陆烟的回答，女人更加疯魔，绝望的喊叫着

母亲你们把我蒙在鼓子里，把我当傻子

母亲你和你爸都骗我

母亲他骗我说爱我，在外面又养了一个贱人，还生了孩子，为了养她还贪污

母亲哈哈哈哈哈

母亲死了好，他该死！

看着女人一边咒骂一边痛哭，陆烟哭了

是的，她都知道

她早就知道了

满地的衣服，赤裸交缠的画面，以及男女不堪的耳语

以及后来拿钱雇人跟踪自己的父亲长达六年，这六年她见证了自己的父亲出轨，在外生子

耳边渐渐没有了女人的撒泼声，陆烟看着蓬头垢面的母亲，一种无力感漫上心头

陆烟妈，我退学了

陆烟我们离开这吧

得到的仍是沉默，陆烟扶着墙壁起身，眼前一黑，耳鸣声乍起，陆烟才想起，一天了，还没吃口东西

摸索着走向冰箱拿了一块冷硬的面包便回了房间，仓促塞了几口，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仓促应付的后果就是，陆烟被胃疼疼起来了

陆烟啊！

江城一高所有的学生提起陆烟，只有那寥寥几个形容词

娇生惯养、美、冷淡、成绩好

娇气的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疼，一霎间，冷汗顺着纤细的脖颈滴落在被褥上

陆烟妈

陆烟妈！

痛苦搅碎声音

太疼了，没有得到回答，陆烟只能依靠自己从床上爬起来，颤巍巍的靠着墙去翻放在客厅茶几下的医药箱

轰——

陆烟只觉得她好疼！

客厅，陆烟母亲趴在茶几上，身下源源流出的血已经干涸，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陆烟已经顾不得胃疼，拿起桌子上的电话

陆烟喂，平安小区7栋有人自杀

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汗水和泪水糊在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陆烟蜷缩在沙发一角，哭腔从喉咙溢出

陆烟为什么！

陆烟你也要抛弃我！

不甘、委屈、痛苦的低呼掺和交杂在一起，伴随着陆烟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