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不下雪，像连光阴都被偷走，仿佛只是刚进家门，呼吸了一口温暖的空气，就发现春天已经到来。
左航曾经这么和她说过，却被她嘲笑许久。
她说：你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一点都不像你。
左航也不明白缘由，现在想想，或许是当时的他早就隐隐预料到了什么。
故事还得从最开始讲起。
从七岁开始，左航常常会梦见同样的场景。
白茫茫，静悄悄。
没一会儿，又渐渐有冰刃落在冰面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时候他知道，自己回头就能看见那个模糊的、被雾气笼罩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孩，一个穿着蓝色考斯滕的女孩，一个盘发上别着枝白色山茶花的女孩。
旋转、跳跃、落冰。
蓦然间，四周响起如雷鸣般的掌声，他看着她结束后鞠躬，左航总觉得，她是在笑着的。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仔细想想，这是肯定的事，此情此景怎么能不笑呢？
他甚至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单单对那朵白色山茶花记忆犹新。
于是左航从没和任何人讲起过这个梦境，没讲冰面的寒气森森，没讲化不开的雾气缭绕，没讲洁白的独枝山茶。
白山茶啊白山茶。
他念念不忘的白山茶。
…
这是洛川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纷纷扬扬，坐在屋内喝着暖茶的人们几次三番地望向窗外，雪铲斜斜倚在门边。
周黎裹上围巾打算出门，还没离开玄关，就见母亲抱着毛呢大衣急匆匆过来。
“穿多点黎黎，这么少到时候冷坏了！”她自顾自替周黎披上，不给她回绝的机会。周母一瞟窗外，又忍不住絮叨，“你现在这身…你这么大雪出去做什么？路面结冰的话滑倒摔得可疼。”
周黎无奈笑笑，“不会的，我怎么会摔啊？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
周母早知道拦不住她，只得看她慢悠悠从大门退出去。
周黎一直很喜欢冬天，缘由早就记不得了。或许是因为冰雪挂枝头的美丽，或许是冰面欢声笑语的人们。
她走到公交车站，背后就是一大片湖，冬天一来就成宽广的自然冰场。
腕表嘀嘀嗒嗒转动，周黎抬起手看时间，不断地环顾四周，像在等人。
这时候雪渐渐停住，她收起伞，忽然看见只青色羽翼的鸟在落满新雪的沥青路上蹦蹦跳跳。
小小一只，脖子和肚子毛绒绒的。它忽然扑棱扑棱翅膀，飞上天空。
少女的目光随它流转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晴朗，鸟儿渐渐消失于天际。
把目光收回，一抬头便看见穿着灰蓝色大衣的少年从路口转出来。
周黎跳着朝他招手：“左航！左航！…”
少年怔了半晌，似认命般改方向朝车站走来。他步子迈得大，走得自然快，用不了半分钟就停在周黎面前。
左航有些无奈。
“怎么又是你？周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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