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是“她”？

　　与之前的鱼群相比，这个东西，的速度，已经算很慢的了。

　　尽管如此，斯诺依然恐惧。

　　他明确的感受到这个东西锁定的目标，根本不是鱼群，而是他！

　　那东西的样子愈发清晰，在这昏暗幽深的地方，依然能远远看到它白皙到自带光感的外皮。

　　于斯诺来说，它就像一艘亮白色的巨舰，直向他撞过来。

　　“呜——”

　　又是冗长奇怪的声音，是“它”的叫声吗……

　　他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声音，但这一次，声音引发了身体的反应。

　　不是由听觉引发，而是由心脏。

　　斯诺感觉那是一种由灵魂传出的酸痛，和窒息。从心脏开始，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现在，他知道之前被侵入的疼痛根本微不足道，更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叫声越发冗长，疼痛疯狂肆虐。

　　别在叫了……

　　他现在疼的缩成一团，无法思考，更无暇顾及逐渐靠近的危险。

　　他能做的只是紧紧揪住胸口的衣物，试图缓解这种足以杀死人类的疼痛。

　　如果现在有人在场，就能清楚看到，斯诺光滑白净的手背暴起根根青筋，满是狰狞。韧性极高的特质衣服被用力撕扯，渐渐有些撕裂的痕迹。

　　奇怪的是，这疼痛早就超过了斯诺的承受范围，但他依旧没有昏厥。

　　反而神经渐紧，声音持续越久，他的意识就越清晰，继而承受更骇人的痛苦，陷入恶性循环。

　　他将头深埋在臂弯里，整个人已经有了轻微的抽搐，大脑的神经中枢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头上那缕白化发丝也好像也被痛楚折磨着，颤颤巍巍地浮在上方。

　　痛苦肆虐全身，无力渗入百骸。

　　斯诺根本没有察觉到在这段时间里，他和“它”的距离在不断缩短。更没有察觉到那个白色的东西竟在肉眼可见的缩小。

　　它的体型从巨舰到普通游轮，再到渔船……

　　他们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那东西骤然亮起两个深蓝色的椭圆，像古书里描述的龙的竖瞳，感觉不到任何人类的情感。机械、冰冷……

　　那“瞳”里倒映出斯诺身影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斯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弦，但回响的余音，也够他受一阵子。

　　冷汗早已浸透了衣物，意识再次涣散……

　　“醒过来。”

　　是那个机械的女声。

　　意识被强制唤醒，斯诺努力睁开眼睛，在看清眼前东西的一瞬间，是震撼，更是恐惧。

　　相隔六七米左右，一个通体亮白色的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让他震惊的是，“他”和他竟然长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那双深蓝色的竖瞳，毫无情感，冰冷，还有死寂。

　　只和“他”对视一眼，从其中深处的刺骨寒意，让人如置冰窖。

　　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瞬间冻结，只剩下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不断刺激着冰冻的神经，时刻提醒自己还存在生命体征。

　　太可怕了，这不是人类能具有的压迫感。斯诺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是那块石头……。”

　　不连贯的机械女声从“他”的方向发出。

　　斯诺觉得头皮发麻，刚才的巨型生物呢？还有，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必害怕……我无法……伤害你……”那个白色的东西一步步靠近斯诺，但走路的姿势总是不协调，几乎摔倒。

　　“他”不是走过来的，更像是飘过来的。斯诺急忙后退，但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他”好像控制了这具半透明的身体。

　　他们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斯诺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个模仿他的东西，不同寻常的特征。

　　仔细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细小的起伏，一片一片的，就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

　　“我……可以被界定……成女性……”

　　女的……？

　　“她”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斯诺壮起胆子再次看向“她”的眼睛。

　　依然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我不会……杀死你的……”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那一瞬，斯诺好像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红色，一种红到发紫的颜色。

　　冷汗再次逐渐浸润衣服，被锁定着的恐惧再次支配斯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