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色

走着走着，两人不知不觉间进了城。

　　街道愈发繁华，行乞之人更是蔚然成风，左一摊右一摊竟给人一种超过路边摊位的错觉。

　　胡言自然是见怪不怪，这和平年间，有那么一两个游手好闲恰逢没人照顾的，并不少见。

　　可萧川不一样，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过落魄之人行乞，四周却无人问津的。

　　在他们的桃花源中，即便不富裕的人，家家户户也都会去帮助收留，这是父母常教导他的。

　　一路上，胡言可以感觉到这小子走两步停三次，在干什么不言而喻。

　　他只好心照不宣的放慢步子，百无聊赖的等着那个伸张正义的冤大头。

　　可走着走着，那人突然没了动静，胡言照例在某个不知名的摊点前。

　　等了好久却依旧没有追上来，胡言有些担心，这小子不会出什么事了？

　　本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胡言转身往后寻去。

　　走了约莫一段路，才看见萧川。

　　此人正站在不远处的街角，低头说着什么，好似在安慰路边行乞的人。

　　和叫花子有什么好寒暄！胡言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给他说话机会的人。

　　人来人往的街角，冲淡了胡言灼灼的视线，同样冲淡的还有那个乞丐的样貌。

　　任他怎么调整角度，都看不到那人的脸。

　　胡言有些恼火，但却不明白自己从哪里升上来这么一团邪火。

　　思来想去也没找到源头，最后只好蔫蔫作罢。

　　只是萧川既然这么长时间没跟上来，除了他对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产生不一样的情愫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那少的可怜的盘缠全散光了。

　　此人一路上散财如挥土，好似自己真的有钱一样。

　　基本上是看见个衣着破烂的就往前凑，二话不说将银两塞在人手中，别的胡言不知道，就在散财方面，这小子简直是无师自通而且始终秉持着一碗水端平。

　　给的钱基本一样的……多。

　　胡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轻叹一声，不满的嘟囔道：“多管闲事。”

　　即便如此，他往街角走时，还是顺势摸走了人流中不名的钱袋，看背影是个阔公子，全当是劫富济贫了，也算是一件功德。

走近些才能看出，萧川安慰的是一个老妇人，老人佝偻着腰，衣着褴褛，白发漫布，稀少的华发松松垮垮的系在脑后，她此刻正吃力的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足七尺的男儿。

　　怪不得自己看不到。胡言暗暗想。

　　这人乍一看，确实可怜的。比他们一路走来的所有乞丐都可怜。

　　胡言敢打赌，倘若这个老人早些让他们碰见，萧川定会把自己的盘缠一丝不剩的捐出去。

　　……

　　萧川瞧见胡言过来，也不卖关子，小声道：“南柯兄，你看这个婆婆，家落中道，只剩她和小孙子相依为命，我实在是囊中羞涩，我们就可怜可怜她……”

　　经萧川这么一说，他才瞧见，老婆婆腿边缩着一个……孩子，被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了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和胡言眼睛对上的一瞬间，孩子本能的往后又缩了缩。

　　照着他在人间这么多年来的观察，这多半又是骗财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