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您又来啦!”
花山晴扶着门前的石柱,挺着肚子,略有艰难的跨入寺庙。一名小和尚拿着扫把,也不管自己的任务了,欢快的跑向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距离花山晴还有十厘米时急急停下。花山晴见状,轻笑,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小和尚的头。
“鬙沐,不得逾矩。”
身披袈裟的老者从屋内走来,向花山晴微微一鞠躬。
“是…住持……”
小和尚有些失落的跑开,临走前还不忘向花山晴挥了挥手,后者也微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真是麻烦您了无忧大师,前不久刚来今日又来叨扰。”花山晴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孩子的父亲前不久被征兵去了战场,眼看孩子已有九月之大,不久就能出生,所以我想过来为这父子俩祈福,保佑他们能平安安康。”
“花山施主心意我已明了,愿我佛慈悲。”
花山晴双手合十向老者微微鞠躬,提起衣摆跪上蒲团,虔诚祷告。
风轻轻的从窗外吹来,送来了紫藤花的香气。漫山的紫藤花如飘渺之云烟,缭绕升空,亦真亦幻,仿若仙境。
鬙沐端来了一杯茶递给花山晴。
“施主,这是师傅特意让我泡的,用今早刚开放的紫藤花与晨露泡成,有清心的作用,对您腹中的胎儿也有好处。”
“那就谢谢小师傅和无忧大师了。”
花山晴接过茶杯,抬袖遮面,暖茶下肚,果然感觉舒心不少。她从衣衫里掏出一红绳,工艺虽有些蹩脚,却也能看出主人编织的认真,仔细看,上面还绣着花山二字。
“施主,这是?”
“这是我那去打仗的丈夫编的,原是我俩的定情信物,每当我思念他时就会拿出来看一看,现如今,倒也戴不上了。”
花山晴细细的抚摸着红绳,眼里充满了柔情。她在寺中静坐了几个时辰,也不觉时间流逝,再起身时太阳已然落入半山腰。
“呀,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施主,天黑路滑,今夜要不就在这留宿吧。”
“无妨,这里离我家也不远,我也亦走过数遍,就不叨扰了。”
花山晴朝僧人微微鞠躬,转身向山下走去,等她到家时已然夜深,却发现家中房门大开。
“志郎?是你吗志郎?”花山晴提高嗓音试探性地问了问,转身从桌上拿起火折子点燃油灯,“回来了怎得不点灯——”
可是再当她转身向屋里看去时,满屋狼籍,血腥味扑鼻而来,而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就倒在血泊中,肠子血肉被毫无规律的撕扯在外。尸体的旁边,站着一个莫过于二三十岁的青年,披头散发,面如死灰。
她惊恐的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油灯掉落,眼泪夺眶而出,近似崩溃的跌落在地,双手捂嘴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情绪。青年抬首朝她看去,惨白的脸露出烦躁的情绪。
“怎么还有个女人,那正好……”青年缓缓靠近,花山晴无助的向后躲着,直至后背贴到了
墙上,已然没了去处,她惊恐的看着眼前人,祈求他可以放过她。
青年低头俯瞰着花山晴,眼神充满了不屑,似在俯视一只能只手碾压蝼蚁。
血液注入体内的那一刻,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痛苦,她声嘶力竭的喊叫着,身体犹如被千万只虫子不断地啃噬,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额头上,处处青筋暴起,鼻翼一张一翕,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花山晴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开始慢慢融化。青年冷哼一声,厌恶的踢开,走进森林,消失在黑暗里。
鬙沐欢跳着来到屋前,轻轻推开屋门。
“施主!您昨日将您的红绳落在寺庙里了,我特意给您送来——”
红绳从手中掉落,鬙沐看着满屋的血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努力从地上爬起来,两腿还在打颤。
他颤抖着来到花山晴掉落的衣物旁,打开一角,他愣住了。
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安静的睡在里面,纵使血迹将她包裹,依然能辨析出其俊俏的样貌,犹如下凡的天使,与周围遍地的狼藉格格不入。
寺庙中,鬙沐将熟睡的婴儿轻轻地放在蒲团上,无忧住持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
“本以为紫藤花的香气能保母女俩平安,没想到却还是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多亏这孩子吸收了茶中的养分才保住一命,只是……”
女婴慢慢的睁开了眼,好奇的四处看着,朝鬙沐的方向咿呀咿呀的伸手。无忧看着那双血红的眸子和那本不属于婴儿的一嘴尖牙,再次叹息。
“诶,造孽啊……半人半鬼,这孩子以后可如何是好。”
“师傅……这到底怎么回事。”
“诶……每当夜幕降临都会有恶鬼现身,他们疯狂杀戮以人为食。看来,花山施主就是遭遇了如此不测,只怪老衲昨日没有留住花山施主,才酿此大祸。”
无忧住持走到女婴身边,她咿呀咿呀的去够无忧的手,冲着他甜甜的笑起来,年幼的她还并不理解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到底遭遇了什么。天真而无邪。
无忧抬手抚摸着女婴的头,思考片刻开口道。
“传说,在战争时期,有一大妖,可怜亦可恨,但他从来都是坚定着自己,即使万箭穿心亦可涅槃重生。今日便以你母亲的姓,承那大妖之名,愿你此生不因琐事所困。”
无忧住持从怀里掏出那绣着花山二字的红绳,细心地系在她的手上。
“以后,你便名为——花山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