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西

一道古城墙围出西安城的中心区域，中心的中心是钟鼓楼，鼓楼后边拖出一条街，无分淡旺季，不论晴天雨天，永远美食荟萃，游客云集。

这条街叫回—民街，又叫“西安必游景点”，各类店面卯足了劲要往锥尖一样的地方挤……街面不够，就往窄窄的岔道里延，街面上挑出个牌子就行。

距街尾约莫三分之一的位置，就有这么一条巷子，巷口是卖酸梅汤的，高处挑的牌子上写“皮影戏，定时开演”。

皮影剧场不大，戏台之外摆了三排桌椅，墙上挂五彩缤纷的各色皮影，很有旧年代的气息。

耍皮影的挑线手是个老头，叫丁州，六十来岁，头发花白，腿脚也不好，坐在白幕布后头，两手操弄两三个皮影小人，就着鼓点，舞一出旧年代的热闹故事。

皮影戏七点正开演，六点五十分，台下就已经坐满了人。

观众以家长带小孩居多，小孩大多坐不住，屁股在板凳上扭来扭去，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一场戏散，灯亮。

人们渐渐散去，剩一个女人坐在小院中央。

她长得很漂亮，半长的蓬松头发，单肩挎半旧的黑色帆布大包，穿格子衬衫，破洞牛仔裤，绑带的牛筋底大头皮鞋，袖口卷到肘，胳膊和裤子上，都有机油的痕迹。

她起身快步走到屋子里敲门进去。

丁州“谁啊？”

丁州看着自顾进来的女人，心思转了转。

他记得她，来了好几趟了，每次都是七点的戏场，来来回回都是那出《卖货郎戏大姑娘》，直来直去的调情戏，并不值得一看再看。

皮影戏这玩意，观众第一次来，无非听个新鲜；第二次来，也许是有兴趣；第三次，就有点意在沛公了……

丁州“我看你来了好几趟了，你能听懂？”

丁州“这都是老唱腔，很多年轻人都不喜欢，姑娘喜欢？”

那女人没有说话，将这一方小屋子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

丁州“来旅游啊？”

叶流西“这么多皮影，一个人挑线，真厉害。”

丁州笑了笑。

丁州“姑娘怎么称呼？”

叶流西“姓叶，叶流西。”

丁州心中一动，那隐藏已久的声音又冒出头来，她们认识！

丁州“叶流西……好名字。”

掩饰住情绪，他抬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皮影。

丁州“要不带两个走……”

叶流西“我想找个人，听说你有个外甥，叫昌东？”

丁州手颤了一下，神情有些回避，他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苍老了些。

叶流西“我听说，他这个人很厉害，曾经单人单车穿越达布泊，人们都叫他‘沙獠’，普通人到了那，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但他是能刺透沙漠的一根獠牙。”

丁州“你想找昌东当向导？”

叶流西“是啊。”

丁州“那你知不知道昌东两年前出事了，都上新闻了，让人骂的跟狗一样。”

只见叶流西拿出了一个杂志，那是一个博主总结的过去几年间的重大户外灾难。

叶流西“你说这个啊，黑色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