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见后阿贝多几乎不提曾经的事,或是怕触景生情,让好不容易走出来的旅行者心生悲伤,只是没想这一次却是空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
“我离开蒙德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吗?”在落日的余晖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就如同流失的时间一样,长而不真实。
阿贝多微微一怔,立马回过神回答:“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故事。”
空笑而不语,并排与阿贝多走着,眸光平静地看着人流熙攘的街道。
或喜,或悲,蒙德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因为旅行者的离开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可蒙德的风仍在流动,时光依旧,吟游诗人在酒馆卖唱,街道上响彻着交谈的声音,而在熟悉的位置再难见到那抹活跃的金色身影。
阿贝多不是吟游诗人,他无法编造出优美华丽的词藻来讲述故事,他平淡地说着,用简单、明了、清晰的话语去陈述事实。
也许在蒙德的吟游诗人口中,有关蒙德荣誉骑士的事迹依旧在故事的篇章中流传,可是终究物是人非,怀念少年的人连睹物思人的权利都没有。
空仍然笑着,可阿贝多看得出他一向优秀的伪装下有些狼狈的悲伤,他故作轻快地问:“我还以为会发生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大概有,很可惜我大部分时候都在雪山。”阿贝多道,“其他的一些事我想你也不太想听。”
譬如旅行者游历他国时蒙德坊间的流言蜚语。
空心中叹了口气。阿贝多终究有所隐瞒,他把大部分的恶意藏起,露出了为所不多的温柔,可真相往往更加残酷。空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或许他比自己想象中更为脆弱,都说风与浪花会将岩石磨得圆润,而自己却是失去了往日的坚韧。
不过空明白,那些拙劣的表演只是自我的催眠,面对众人时自若的应对也只是他逞强过后的产物,说到底他从未真正放下,只有在他接受了所有恶意与真相后才能称之为蜕变。
所以他需要从荧,从阿贝多这里了解更多,了解他昏迷时的一切。
他们是踩在夜色与余晖交融时到的家,派蒙正在与游戏斗智斗勇,听见开门声时甚至没有余心分一句话过来。
两人进了门,阿贝多熟稔地换好了拖鞋来到厨房,挑菜、洗菜、切菜一气呵成,等到派蒙的游戏完了一命他们已经忙活半天了。
“派蒙还以为你们会出去吃呢。”小家伙飞了过来,似乎想要帮忙。
“小派蒙在家里怎么可能抛弃你呢。”空笑着,然后将萌发此意的派蒙往边上赶了赶。
派蒙见状嘟囔嘴,但很快还是露出标志傻笑,她喜欢跟空一起吃饭的感觉。在旅行的时候他们的饭菜不总是丰富的,可和空在一起时,就算是简单的烤鱼派蒙也乐意,甚至愿意将不多的食物分享给空。
旅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义,对于派蒙来说不仅仅是做向导和帮助空寻找血亲这么简单,它是见证,是印刻着路程的绘卷,那古老而又苍劲的文字与经历无法被风雨洗刷。
所以派蒙无法原谅那些伤害了空的混蛋,即使那些人曾经给予了他们帮助,即使他们是身不由己。在空被黑手吞噬的时候,派蒙怕极了,远比过去的任何情况都要害怕,她明白这一次她或许真的会失去重要的旅行伙伴。
简单的饭菜上了桌,一直睡在猫爬架上的猫咪派蒙也伸了个腰,迈着优雅地步伐走到空的身边蹭了蹭。曾经的小猫长了不少,少了幼时的奶气,多了几分美丽优雅,它蹭了会空的裤腿后跳到了椅子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荧要晚些才回来,做好后三人直接开动,餐桌上几人无话,空不主动开口,就连善于聊天的派蒙也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
阿贝多暂租了个房子歇脚,平时晚归或者周末就会去那,他本身并不喜欢社交,也因此图个清净。房子与空的住处是反方向,却也不远,一开始阿贝多并没有想到,只能说缘分作祟让自己冥冥中选中的房子与心仪的人如此相近。
晚饭后空送阿贝多下楼,晚风中阿贝多踌躇许久出言问道:“过几天是篮球赛决赛,你需要回来吗?”
“应该吧。”空回答,他抬头看了眼天,稀稀疏疏的星星留在上面,显得有些寒碜,“按理来说会长应该到场。”
其实他不想回去。
“怎么了吗?”空清楚阿贝多绝不会没有目的地问这个问题。
“真敏锐。”阿贝多闻言失声一笑,“那日有一个艺术展,或许你不太感兴趣,但我还是想要邀请你与我一起。”
“是为了之后的作品找灵感吗?”空打趣道,却还是答应下来。
“可以那么说。”阿贝多没有反驳,“那么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跟我一起享用晚餐吗?”
空因为阿贝多的话笑了起来,他颔首,不过提了个要求:“那请问未来的艺术家能从百忙之中抽空陪我周末去一趟医院吗。”
这个请求只是**发奇想,他对周末的检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那位新的主治大夫并不是他能应付或者接受的人,虽然有些突然和狼狈,但空觉得找一个人陪同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而在这个想法跳出来的时候,空的第一人选居然是面前正在和自己聊天的阿贝多。
这个请求抛出时阿贝多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询问了具体的时间与见面的地点,在分别的路口又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分开了。
阿贝多作为曾经蒙德骑士团的一员,炼金术炉火纯青不提,他的战斗经验也相当丰富,没走出几步就注意到了炙热的目光。
他看向目光的来源,那人带着帽子,虽然保持着儒雅的姿态,却能从其身上感觉到如针的锐气。
那人是枫原万叶。
如果不是后续的事情,阿贝多想他或许能与枫原万叶有许多的话题,这位藏着故事的稻妻人虽然不精通炼金术,却对生活有些独到的见解,他的想法与对生活的态度可以成为阿贝多绘画或者炼金时的灵感来源。
只可惜事与愿违,再次见面时两人成为了不同的阵营,他始终站在旅行者的背后,而枫原万叶却选择了修缘。仍是彬彬有礼的待人态度,可就连阿贝多这与枫原万叶样不算熟识的人都能察觉到他对待旅行者那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感觉,这像是无形的屏障,用礼貌而又无法挑剔的话语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枫原万叶在这里遇见阿贝多是巧合,遇见阿贝多与空分开更是巧合中的巧合。他听了五郎同他说的事,窃喜自然有,但更多是怅然失措,关了店后他就独自一人出门散步,在这么大的城市偏偏遇见了空。
两人懂得如何在人际交往中让人心觉舒适,却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尤其是此刻关系有些尴尬,甚至站在原地不知道应不应该靠近。
枫原万叶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檐,转头看向空离开的方向,密集的人中早已没了熟悉的身影,可他还是出了神。
见对方没有搭话的打算,阿贝多收回目光准备离开,他没有什么与枫原万叶说的,站在这徒增尴尬不说,还阻碍别人走路。
一直等到阿贝多消失在人海之中,枫原万叶才再度看了回来,他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罐咖啡,坐在长椅上望向正前面。
他的双眼没有聚焦,倒像是发呆,周围的喧嚣不及风的声音,无形的气体在他的脑海里有了形,一缕一缕汇聚成了少年的模样。
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与空重逢,无论是依靠着从空那里学来的手艺开了店,还是用自己的话术向客人打听是否见过空,明明一切都看似有所准备,可在见到本尊的时候他连挪脚的勇气都没有。
多可笑啊,在天守阁时,即使面对雷电将军摄人的威压他都能冲上前,为了心中的信念以及不想再看到重要之人离去的决心。那个时候他面对的明明是直冲灵魂的恐惧,是死亡的逼迫,但他没有害怕。
现在呢?只是上前抓住空的手,或者去向阿贝多询问空的近况都让他无法做到,仅是一个动作,或者是一句话,都让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勇气熄灭。
枫原万叶自诩自己活得洒脱,却没想自己画地为牢,连半步都踏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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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有些崩了【跪】
万叶的这段或许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反正就是一种自己把自己困住的感觉,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