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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一直拿着结果没什么实感,最近终于还是意识到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差,而且速度还挺快的,再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置我于死地。
这件事是我在喝水的时候摔碎了我最喜欢的一个杯子时猛然发现的。
江海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来看我,视线从我身上一路扫到地上的碎片,而我只能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干嘛?江海问我,不喜欢这个杯子也用不着发脾气吧?
有水,手滑了。
我面不改色的把我干净清爽的手往衣服上用力擦了两把,得到江海皱着眉头的嫌弃眼神。
你得陪我去买个新杯子了。
自己去。
江海毫不犹豫的表示拒绝,我理不直气也壮的开始数落他一天到晚不出门只知道宅在家里,就这么点距离说想让你运动都算不上,不过是想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罢了呜呜呜呜呜呜。
江海看着我假装抽纸抹眼泪的样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是说了句
你能不能别浪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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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缺个人帮你提东西,你还能不能有个大人样子了江南。
江海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最终还是和我一起出门,我慢悠悠穿鞋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不耐烦的跟我强调。
其实我是没什么力气啦很累欸,但是我不会向江海解释这个问题的。
我说你什么时候有个小孩儿的样子我就什么时候有点大人样子咯。
他好气,但拿我没办法,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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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前深刻(也没有)的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说江海你希望我把你当普通小孩的话你得先表现得像个普通小孩才行呀。
江海也不知道是脑补了些什么画面,突然一副恶寒的样子猛地浑身一抖,然后嫌弃得整张脸都要扭曲了。
太蠢了,江海说,后来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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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买点零食,你上次的还没吃完。
江海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拿起来的薯片饼干什么的全都放回原位,还准备无视我可怜兮兮的眼神把我的超大个的棒棒糖也一起拿走。
我说你总得给我留一个吧不然我白跑这一趟呢。
江海把手里的杯子抬到我眼前,就差怼我鼻尖上,再左右来回晃了晃。
友情提醒今天这一趟只要有这个杯子,就没白跑。
语气听着那叫一个心如磐石。
那那些你都拿走,果冻你得留下!
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这种情况下我是万不可能说服江海这个倔小孩的了,于是退而求其次抱住我最需要的一大袋果冻和糖。
果冻没有了,昨天你吃的那可是最后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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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愣了一下大概在回想昨天跟我抢果冻的事,那个不可置信的眼神想必是在说我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个人吃掉那么大一袋。
…江南,你小时候是不是一次吃很多零食没被打过?
江海小朋友,我说,美女的事你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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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江海一边吃力的拖着买的东西一边咬牙切齿告诉我,这已经是本月我第六次陪你逛超市而且还得帮你提东西了。
我咬着酸奶的勺子回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于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你再这么吃下去,还没有工作,迟早有一天我俩都要露宿街头。
江海现在已经懒得跟我辩论到底谁是大人谁该提东西了,前不久这位日常为我俩生活操碎了心的小朋友认真的给我算了下这两个月的生活开销。
他甚至还给我做了个表格。
而我该怎么告诉他以我的剩余寿命来说我的钱吃到我死的那天绰绰有余呢。
放心吧,我看他做苦力也挺累的,还是好心安慰他。
我的房子是我买的不是租的,以后就算没钱了也不会被赶出去哦。
(107)
路过广场的时候,碰到有个小孩儿哭着跟妈妈要棉花糖,妈妈说太甜了不让吃他就哭着往地上打滚。
妈妈看他在地上滚了一身灰就开始大声骂他不懂事,手里提满了东西也没空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就骂得越来越生气。
也不知道为啥,明明也不是我俩的妈妈,但她那个气势吧,我跟江海从旁边过的时候,都莫名有点心虚。
江海…
你闭嘴,想都别想,不可能。
我刚开口喊了声江海的名字,他就非常急切的打断了我的话,甚至提着东西加快了脚步。
猛然意识到我跟江海似乎心虚的不是同一个点。
江海!我喊他,我不是要你给我买棉花糖!
(108)
你看看嘛,那样才是普通小孩子会做的事情啊。
我悄悄向后指了指,江海却完全没有要回头再看一看的意思,反而是停在我面前,双手一伸把购物袋拎到我眼前,无声的表示那你来提吧。
我也就是当做没看见他的动作自顾自往下说咯。
小孩子都是会撒娇、会打滚、会哭哭啼啼要抱抱的呀,你这样冷静又理智怎么做个普通的小孩子嘛。
江海大概也没抱希望于我会真的帮他提东西,只是做了个样子又收回了手。
可能举着挺累的。
我已经十岁了你稍微清醒一点吧,江海说得有些冷淡,大约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
男孩子十岁早就开始有自我意识,不会撒娇了。
我说你话不能这么讲,所有未满十八岁生活在羽翼下的小孩子都应该快快乐乐做个撒娇鬼。
江海在这一瞬间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刚发布了什么反 动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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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过于聪明并不应该是什么令人惊讶的条件,江海看起来很认真的对我说。
江南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乐观才真的令我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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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心里对普通小孩的认知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海也放慢了脚步跟着我慢悠悠的在街上游荡,出于和我观念的不同对我的家庭和我的世界观产生了难得的好奇。
我回想了下自己的家庭环境,其实我小时候也不是什么特别富裕的家庭,但是我家挺乐观是真的,总是开开心心的,相信总有一天会变成更好的样子。
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没有穷得揭不开锅,偶尔会吵架偶尔也会莫名其妙傻乐,没有出过意外也没有遇过天灾人祸,唯一不平凡的就是我的病了。
于是我想了想告诉江海说,我们家教小孩子都是先教的没关系,没有做好也没关系,跟别人不一样也没关系,不喜欢这样也没关系。
然后学的是争取,撒娇也好,打滚也好,只要是不违法犯罪得途径,所有能让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事情都是你为之付出的努力而已。
最后学到的是什么样的年龄成为什么样的人,还没有成年的话就要肆无忌惮的做个小孩子啊,小孩子都成熟听话懂事的话,还要大人有什么用呢。
不过也没有那么明确的界限啦,小孩子也有像你这样成熟稳重的,大人也可以像我这样幼稚快乐啊,我又笑嘻嘻的在走路时候蹦蹦跳跳往前颠了两步。
我爸说只要在该像个大人的时候能成为大人就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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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没有马上接我的话,我俩都不说话的走了一段路,江海才小声的说我。
其实江南你们家才是最不正常的,因为显得太好太正常了。
…你喜欢茅盾文学奖?
猛地这么一下我还真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江海的意思,他用看起来对我的智商有些无奈的眼神瞟我一眼,考量之后还是决定解释。
你们家的环境太正常了,但是社会的扭曲是多数正常才是少数,比起我来说,你们家显得更不正常吧。
不可能,养出你这种性格的小孩的家庭氛围才不正常呢,年纪轻轻在考虑什么社会环境。
我反驳他,而且现在回到我们家的第一条,我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下。
和别人不一样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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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所有的不同,没问题啊,我可以接受我家其实也是不正常的氛围,我说。
这样儿咱俩就都是怪咖啦!大家都不正常就谁也别说谁啦!
平淡的生活突然出现一阵闹哄哄,我就是一整个火速揽在身上的大动作。
但是很明显我家的不正常它也不是个坏事儿吧。
嗯。
江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我的说法,是正常情况比不上你家。
嘿嘿,那是,毕竟养出我这样的仙女。
…你鼻子快翘到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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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就是羡慕,是嫉妒。
我冲着他做鬼脸吐舌头,还故意略了两声气他。
可是江海似乎没有在意我这点子幼稚行为,而是轻轻应了声嗯。
一下子就让我不知道该接点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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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心口不一的别扭小孩同住了两个月后我好像才终于有些理解了他想要的东西。
江海其实并不想成为普通小孩,他的高智商让他对周围的人都感到不屑,而他并不想成为茫茫众生中醉倒的人之一。
不管拥有的是普通家庭还是怪咖家庭,对他来说没有区别,也没有意义。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留退路,留一股子天才的傲气,才不像在乞讨罢了,他可能真的羡慕真的想要,可是要让他亲口说出来,他又不愿意。
他一直很清醒,他永远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伪装包裹,让独特的自己用扮演普通人的方式去得到平凡。
但是太清醒了,就不会再相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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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和普通的自己。
江海想要一份普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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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江海江海,我们去露营吧!
我兴冲冲的把翻了好久的手机屏幕戳到江海眼前给他看,上面的新闻是我前两天看到的,说本月下旬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天气晴朗的夜晚,能看到流星。
不要。
江海只看了一眼就干脆利落的拒绝,表示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去嘛去嘛去嘛拜托流星欸谁不想看流星许愿走啦反正又不远哪里麻烦了。
我不情愿的在沙发上扭来扭去,还差点一个不小心倒栽下去。
结果江海冷漠的抬眼看向我,问我
你以为是谁麻烦?
我本人就是一个笑容逐渐消失.gif
你这话伤害到我了江海,我气鼓鼓的抱着手臂转向另一边,今天你不跟我一起去露营的话这事儿没完,别跟我撒娇,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江海哽了一下,看着我拒不配合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最后试图和我沟通一次。
…实在不行我给你买两根蜡烛回来让你许愿?